第三十一章 捞尸的人（1/2）

这是雪夜特有的静谧，没有风，只有雪花悄无声息地飘洒。天地茫茫，村子屋瓦上的雪已积得很厚，一行脚印通向河滨。天空的雪花零零星散，继而滔滔团团，整个世界披上了皑皑银装。堤岸上的垂柳恰似琼枝玉树，白色枝条亮晶晶、毛茸茸，垂向尚未结冰的河面，一株柳树长歪了，贴近河面的树干上系着七具尸体。

七具尸体，姿势各异，都在水中泡着，每一具尸体都用绳子系在树干上。绳子绷得笔直，拽着尸体以免随波漂走。河水徐徐地流淌，一泻东下，天空中的大雪似乎乱羽纷纷万花狂舞。

一艘很小的铁壳船逐步地驶近，到了岸边，马达声停了。

有人站在船头，弯下腰又将一根绳子系在河滨的树上，绳子的另一端拴着一个编织袋，透过编织袋的偏差，可以看到内里装着一具尸体。那人拴好第八具尸体，跳下船上了岸，他哼着歌，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夜。

另一小我私家藏身在草垛后面，惊心动魄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拿脱手机提心吊胆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110指挥中心将信息反馈给辖区的水上派出所，吕所长老羞成怒，拍桌怒道：“谁报的案？怎么那么不懂事，我们只是一个小小派出所，管得了那么多事吗？我们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一名民警说：“当地人肯定不会报案的，报案的是个老外。”

这个外国人名叫巴托尔迪，是《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他和同事来中国考察黄河污染状况，一路从兰州向下游考察，途径黄河裤衩湾水电站时偶然眼见河滨的树上系着尸体，随即报案。

吕所长向报案的巴托尔迪解释说，这些尸体都是从黄河上游漂过来的，裤衩湾也叫死人湾，每年都有大量尸体聚集在此处。20世纪60年月以来，这段水域漂荡着至少1万具名浮尸，而且，时至今日，仍以每年200至300余具的规模增加。浮尸中，以自杀者比例最高，意外落水者次之，身上有显着伤痕者少。

巴托尔迪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问道：“那小我私家把尸体拴在树上，他是谁？”

吕所长点燃一根烟说道：“捞尸体的人是四周的村民，靠这个养家生活，赚钱，你的明确？”

巴托尔迪说：“我不明确，怎么赚钱？”

吕所长说：“那些跳黄河自杀的人啊，尚有意外落水死亡的人，村民把他们的尸体捞出来，拴在河滨，等到死者眷属前来认领的时候，就可以要钱。”

巴托尔迪说：“有一具尸体是装在袋子里的，如果是自杀，死人不行能把自己装在袋子里。”

吕所长说：“就算是凶杀，我也管不了，我们警力有限，尸体可能是从青海漂过来的，也可能是四川，我们这个水上派出所，怎么管得了外省的事情。”

巴托尔迪说：“你们企图怎么处置惩罚？”

吕所长说：“这个欠利益置惩罚，要不让捞尸的人把绳子切断，让尸体往下游漂去？”

巴托尔迪说：“黄河的下游，陕西、河南、山东？水质不就污染了吗？”

吕所长说：“那你让我怎么办？能别为难我了吗？尚有，我不明确，你是美国记者，跑我们中国来干吗，我要看一下你的证件。”

巴托尔迪把护照以及记者证件放在桌上，尚有海关出具的摄影器材清单。

吕所长看着照相机，警惕地问道：“这些照片……你还录了视频，你都发给谁了？”

巴托尔迪摊开手回覆，他原来想上传到twitter（全球知名社交网站）和youtube（世界最大的视频网站）上，可是无法登录，只好作罢。

吕所长松了一口吻。

水上派出所删除了这位外国记者拍摄的黄河浮尸的照片和影像，巴托尔迪扼腕叹息，他以为，这是很好的新闻素材，那些大雪纷纷之下的黄河浮尸照片足以获得普利策大奖。巴托尔迪脱离水上派出所之后，心有不甘，他来到系着尸体的河滨，重新拍摄了照片，随后冒着大雪走进村里，找到了谁人打捞尸体的人，采访他而且做了一个专题报道。

几天之后，外洋的一家著名新闻媒体的网站上刊登了记者巴托尔迪对黄河捞尸人的采访报道。这件事发生了国际影响，引起了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向导对吕所上举行了严厉的品评。

吕所长不平气地顶嘴向导说：“我照旧那句话，这个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