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道世家(2/2)

他被当家夫人领着,依次经由男宾席位,从家仆的手里接过茶杯挨个给尊长亲戚们敬茶。且必须双膝并拢跪下来,双手托举茶杯过头顶,在尊长们品茗时,他始终低着头让细碎的刘海盖没眼睛,直到对方递还茶杯才气抬起头来再起身给尊长回礼。

这样一路一连下来十几小我私家以后,小孩子显然膝盖有些受不住了,到了他的二哥裴邵仁这里,突然噗通一下子跌跪下去,茶水翻洒在裴邵仁西装上,人也整个地撞入二少爷怀中。

四周一成稳定的静俏,裴老爷子不动声色,可是其他家族成员脸色都比适才紧绷。只有裴邵仁托稳了弟弟后,神色里头是波涛不惊闻风不动的恬淡。

裴易寻知道自己在重要场所出了错,怕得忙缩紧身子跪着退开少许,小手握拳摁在膝盖上,连带着肩膀一起微微哆嗦。

女主人阴岑寂脸付托下人拿纸巾,裴易寻死死咬住薄而小巧的唇,手背上细白的皮肤泛出被烫伤的红痕来,却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时候,裴邵仁拍拍西装上的湿痕,若无其事挽起弟弟的小手,笑一笑说:“没事,只不外打翻了一杯茶而已,我是你二哥,不会为这种小事怪你,这儿的人都是你亲戚,他们也不会。”

他这一说,潜移默化的就把那股凝重的气息给驱散了,不外裴易寻只是略微抬起眼睫,从发丝间小心翼翼瞅了瞅这位裴家二少爷,他的二哥,一个字也没说。

那晚,裴邵贤以叙旧为名留段砚行住下,还说第二天有早礼,既然来加入了,总该有始有终。裴邵贤说什么都是对的,差池的也是有理的,段砚行难以拒绝,便在裴邵贤房间里喝酒闲聊。

夜深以后,裴邵贤突然说有事脱离,他在房里等了半天实在无聊,只好随处闲走走,不想却迷了路。

借着外廊朦胧的灯光,他站在飞檐下探索蹊径,或许也就是在几步之外的和室里亮着灯,比外面明亮数倍的光线从木格子门透出来,人影模模糊糊映在格子上晃悠,夹杂着低靡喘息的细碎人声传出来,段砚行吓了一跳。

那天他喝高了,几多有点精神模糊飘飘欲仙,十一月的夜晚凉风吹得他瑟瑟发抖,突然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被酒精引发的亢奋情绪壮大了胆子,他阴差阳错地靠近那房间仔仔细细听了听。

喘息声没有了,只有一个似乎刻意压低的男子的声音,温和地问:“还疼吗?”

没有回覆的声音,之后依然是谁人男子发出了一声喟叹,又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不要去贫困别人,懂了没有?”

段砚行其时怕自己是喝多了想多了,拍拍脸让自己恢复清醒,迅速撤走。

他以为在房里说话的那人是裴邵仁,说话的工具自然就是裴家的小太子了,凭证白昼礼堂里那一幕来猜较量合乎情理。

可是那声音他厥后反重复复追念琢磨,又以为像是裴邵贤,他和裴邵仁只有那么一面之缘,和裴邵贤却熟稔多了。

裴邵贤的声音很有特色,别人模拟不来的。

厥后他酒醉失态,把堵在心里的疑问提出来的时候,裴邵贤猛烈的反映也确然值得怀疑……

原来,段砚行爱管闲事,但不会管不应管的事,他那时候应付一个云觞已经精疲力竭,那里会把别人家的家事放心里去真正盘算。

可是十年以后,现在他却有了裴易寻的身份,便今时差异往日,不得不盘算了。

如果陷入裴家三兄弟间有违伦理的关系,会很不妙……

况且,裴家的大宅里有他最欠好的回忆,如今以裴易寻的身份再度进入这座古老大宅,曾经的伤感如投下石子荡起的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一天他看着云觞陪同叶慎荣一起从裴家大门外走进来,礼物从叶慎荣的手里转到云觞手中,再由云觞递送给裴夫人。

简直像刻意给他看的一场作秀,重新到尾云觞没有看过他一眼,连眼角眼神的悄悄传送也没有,而叶慎荣的眼光却带着露骨的侵占意味牢牢盯着云觞的肩背。

想起几天前云觞还风情万种地躺在他怀里,一股热气涨得脑门生痛,差点就想冲上去拉着云觞脱离,幸亏裴邵贤按住他握拢的拳头拦住他:“这两人一起泛起,外面肯定许多记者,别让他们雪上加霜。”

触景生情,那磨着心房脆房室瓣的钝痛感似乎未曾有太过毫减淡,原来,“情”亦非变换了身份死而复生,就可以淡忘……

岂论外貌是谁,他照旧他,谁人爱着云觞的段砚行。

只是……

云觞……云觞……

一觞一咏,水流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