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凉曲萧萧(2/2)

二人点头称是,王轩等不及要去瞧瞧,须亲眼见到才会全信,由是走出厅后,拐进后院车棚,侍者打开车轿内的暗门,王轩遣小厮将暗门内张璐尸身抬起,进而抬进祠堂后头放置,王轩走近瞧看,见张璐神色安详,面色白清,已是过世多日,须尽快入土为安,不然待得尸身发臭,便是大为不雅,且对逝者不敬。

王轩以及众位围观装内之人跪地磕头,嚎泣痛哭,女徒也一同跪地,心内大为不甘,转悲为恨,王轩忿道:“究竟是何人杀害了帮主的?”

两位女徒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帮主并未堂堂正正败于他人之手,而是被奸人下毒毒害,那人是太湖派的逆徒细作,本来自北都朝廷,而后潜伏在太湖多年,名唤长耀,归根结底,帮主是死于朝廷之手。”王轩恨道:“王轩有生之年,誓要为帮主报仇雪恨!”

之后二位女徒随王轩进了前厅,慕时将至,王轩便安排人好生备好膳食,供两位身疲力竭的女徒享用,又遣人去镇内购置了一顶棺材放入后院祠堂,另派人即去玉笛山告讯,帮主已然运回,还请派人过来接应。

女婢上山禀告,钟香观内的几位师太得晓后,又遣人告晓了其它三观,由是每观遣一位下山。

这日夜内,笛庄前厅内已然坐足了七人,王轩加四位观内掌事以及钟香观内的两位女徒,掌事们瞧到了张璐的尸身,确认了张璐过世一事,除却伤心欲绝之外,四人皆忿恨不已。

坐在厅内的王轩提议,玉笛帮帮主过世一事暂且不可让他人知晓,只因眼下是非常之时,倘若玉笛山周的乡民镇民听说了向来名动江湖的玉笛帮的帮主被朝廷奸人所害,必定会慌乱一时,以噩传噩,玉笛帮的名声大打折扣事小,令北廷塞林有可趁之机是真,故而众位一致达成共想。

未免走漏消息节外生枝,庄内小厮将张璐抬进棺木,连夜送上玉笛山,两位女徒也跟着一并上山,到得山上时已是丑时,两位女徒倒榻歇息。

山下笛庄内,太湖茶园镇茶庄侍者本自以护送陆云湘等人为己任,眼下张璐尸身已安全抵达,自身便算是尽职尽责,便晚间辞别王轩,与两位女徒作拜抱拳,两位女徒感激涕零,让侍者留下参与帮主葬事。

茶侍只说茶庄内还有要紧事要处理,当下已然耽搁了不少时日,还是尽快赶回去复命为好,他既这般说了,王轩与二位女徒也不再挽留,便遣小厮将车轿牵出庄外,侍者上车挥鞭,马车掉头纵去。

一向曲环九脉的玉笛山这几日皆是一片沉寂,往日内皆是四观内的女徒时常奏笛怡情,然今日除却山坳溪水间那些放牛娃,砍柴夫,蹲坐柳荫下小吹一曲之外,更无半点笛音绕耳。

常走山林间的山民村夫,皆不知发生了何事,玉笛镇内的笛庄这一日也禁闭不外,行人来往之间稍些已察觉到了些许端倪,定是玉笛帮有大的变动。

然却不知玉笛四观之主,帮中的当家人不复往昔,帮中掌事意图欲盖弥彰,令女徒们如往常一般过活,可笼罩在帮主长逝的阴霾之下,令人如何能安心吹曲,即便是作笛一曲,定然也是悲恸欲绝的萧萧凉曲,与其叫人瞧出异在,还不如干脆弃笛自悲。

陆云湘徐青一行人踏过千山万水,终究走进了皖南地界,不消数日便达至了玉笛镇前,这些日子里彭槐手下的暗魇日夜紧协,只因已收到了彭槐传达的意令,那便是好生看顾徐青,只因陆云湘或是彭玉兰时时或有不轨之举,倘若当真发生了此事,众暗魇不论以何种代价都需护得徐青,不可让她二人的其中任何一人谋计得逞。

便在前几日众人乘车赶马,歇在邺城内的一家涌金客栈之中,晚间各自用过晚膳,早早地上榻歇息,彭玉兰与彭玉珊这一夜同睡一屋,只因她已深切地感知到,向来准时给她送药的线客已然多日不曾出现。

而这几日彭玉珊身子不济,时常额头发热,脸色愈显苍白,用膳时连咳了好几声,吃不下饭食,只好回屋休养,彭玉兰扶其一道回屋,饭桌上的几人皆面露忧色,陆云湘更是苦味杂陈,她深知彭玉兰心中的苦楚,彭玉珊病情加急,若没有续血丹得以疗复,定然是后果难计。

彭玉珊回到屋中,彭玉兰关上屋门,走到已躺在榻上的彭玉珊身旁,轻握着彭玉珊的玉手,眼中泛着泪光,口中温道:“妹妹放心,今夜姐姐定会要到续血丹。”彭玉珊弱道:“可是那个人好久都没来过了,姐姐又上哪去寻他?”彭玉兰道:“姐姐与他已经约好,就在今晚碰面,定然让他将续血丹交出来。”彭玉珊道:“可是姐姐未能做到答允他的事,又如何能要的到呢?”彭玉兰道:“姐姐自有法子,你便无需烦忧了,好好安心睡罢。”

彭玉珊实在乏累,便闭眼渐渐入了梦,彭玉兰走出屋外,并未折返用膳,而是回到自己寝屋,窜出窗外,点步几许,飞檐走壁,朝城外竹林内夺去,彭玉珊所言无错,一直以来与彭玉珊单线联系的黑衣客,一直未有现身,彭玉兰自是深谙其道,上一次与那黑衣客见面还是刚刚逃出了太湖浅水境地之时,在月黑风高的夜里,密巷会见,那黑衣客已明确道出,倘若查探到徐青无丝毫折返太湖的迹象,便不再为彭玉珊续药,也不再与彭玉兰见面。

一直以来彭玉珊皆是一月只需三粒续血丹,每隔十日服上一粒,登时便会气血回流,精神大振,不过再过上几日便会有香消玉损之迹,待到第十日时,再服上一颗丹药,依次下去,才可保得身子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