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离情聚第5部分阅读(2/2)

小牛霍一下起身,手上的烟屁股同时飞了出去,正中小猴子脑门。小猴子仗着身高马大,来个猛虎下山,小龙见势利不妙,快速伸出小腿使个绊,小猴子噗一声倒地。小牛正欲乘人之危,却被小泥鳅一声断喝“小牛,你给我坐下!”

同时,小鱼也离坐将小猴子硬拽到一旁,小猴子觉得跌相了,嘴里骂声不绝“跟我猴爷来暗的,有种的站出来,不要装孙子,我知道是谁,……。”

政治学习变成全武行,让小泥鳅脸面扫地,身为组长,必须整肃纲纪,罚小猴子和小牛每人挑吃水一周,如有再犯,罚停饭一天。

不久,小龙和正副组长仨都被批准为正式共青团员,再不久,小泥鳅入党参军走了,小龙被提升为副组长。

其实,小龙是个背运的人,征兵的时候,小龙刚巧在上海,那年,上面提倡知青在农村过革命化的春节,小龙急于表现自己,留了下来,为老乡写春联,写对子。同时,小龙还有一个秘而不宣的原因,就是有意避开春,怕见春,不敢与春面对面。所以,等其他组员回队后,小龙才去上海探亲,错过了春季征兵的大好机会。

龙从小想当兵,初中一年级,滑翔员学校招生,校名“雷锋中学”,是部队飞行员后备力量,其中,最吸引龙的是两位一身戎装的少年全身像,英姿勃勃,光彩照人。龙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先在学校体检,道道过关。

一个月后,通知复检,全年级三百多名学生,参加复检的才两人,复检比学校更严,更难,内容更多。

严的是视力检查,视力表不是e型,而是c型,有八个方向。

难的是离心力检查,坐在一张特殊的椅子上,将身体固定,椅子开始由慢到快旋转,感觉身体要被摔出去,然后,椅子猛然停下来,医生叫龙马上离开椅子走直线。

内容多,双眼滴上药水,将瞳孔扩大,进行深度检查,瞳孔扩大后,看掌纹一片模糊。除了大白天抽血,半夜里也要抽血验血。

最使龙感到难堪的是外科检查,平生第一次全身一丝不挂听人摆布,一会儿下蹲,一会儿转体,还要检查生殖器和肛门,甚至,连头皮都检查,因为,飞行员全身不能有一处疤痕。

严格的三天封闭复检结束后,通知填表,表有好几张,除了要填写祖孙三代的情况,还要填写七大姑八大姨的情况。

表缴上去后,班主任再次通知龙等录取通知书。从5月开始等,等到6月,再从6月等到7月放暑假。每天一听到摩托车声响,龙就会不自觉地跑到大门外探看,看看是否有通知的电报。

龙心急如焚,翘首以待的时日,中国大地上一场政治风暴已经悄然升腾,不久,裂变成一团“蘑菇云”辐射全国,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了。

后来,据史料记载,说“雷锋中学”是罗瑞卿办的,被撤办了,龙的滑翔员梦也就随之泡汤了。但是,和龙同时体检的初三学生都去了黑龙江空军部队。

到了初三,海军征兵又开始了。但是,龙在透视一关没通过,龙不相信,龙母也不相信,到学校一问,说龙的肺上有钙化点,不符合鱼雷快艇的身体要求。

大串联时,龙在深秋的北京火车站广场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加上军帽被外地红卫兵抢走,身寒心伤,由此,引发了童年时的哮喘病,无钱治疗,整整硬挺了一个多月才自愈。

这次陆军征兵,龙回到生产队后才知道的,龙臭骂组员这帮家伙,为什么不写信告诉他。他们说事情来得突然,来不及告诉,还说,由于知青组报名人数不够,连近视眼的小虎也去滥竽充数。

那几天,龙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命运,想想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背这么臭,是命该如此,还是时运不济?,难道真应了母亲的一句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吗?难道我是一块好铁?一个好男吗?

(待续)

第24节连遭打击

周末的一个夜晚,公社大院一头的平房里,苗干事眯缝着三角眼瞅着老婆的身材越来越像啤酒桶,产崽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凄凉感油然而升的同时,大脑变成了电脑检索器,飞速运转,祖上没干过缺德事,老宅的风水也气象,怎么老婆就油结(方言即老母鸡太肥不生蛋)了,难道是自己做了缺德事?“文革”初期揪斗校领导挂牌,剃阴阳头,坐喷气式飞机,可那是革命的需要,我不干谁干?我不做谁做?自己不就参加了p(批判)派么?和b(保皇)派对着干么?!

唉——,苗干事深叹一口气,领导将难侍侯的五七工作派到自己的头上,还美其名曰学历高的适合这项工作,自己不就是个中师生么,由于不想当臭老九,才削尖脑袋钻进公社革委会,混个小干事做做,干了两年,什么出息也没有。突然,苗干事双手一拍大腿,大喊一声“有了!”

正在专心致志编结婴儿衣裤的老婆被吓得从原座蹿起来“要死啊!倒霉鬼,还好我肚里没小孩,否则,会被你吓死,凭你这德性是要断子绝孙。”

第二天一清早,苗干事急行军3公里来到龙的知青组“开会、开会。”进门第一句话就是祈使句,“给你们新的任务,”第二句还是祈使句。一个班的知青齐刷刷的目光聚焦到三角眼,“这样哈——,上面要求知识青年搞科学种田,试制九二o菌种,成功后,大面积推广,以后,你们是全公社的典型,像一面红旗迎风招展。”

小鱼特喜欢出风头“好啊!苗干,你放心,”小鱼一激动,称呼里少了一个字,“我最喜欢做动手动脑的事,交给我,保证做出成绩。”

苗干事对小鱼的改版称呼并不计较,反而乐呵呵地夸奖小鱼有创劲,有新时代青年的朝气。

任务布置后,苗干事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将目光移向小龙“小龙啊,听说你的人物画画的不错,想不想上浙江美院?”

龙一听,心头掠过一阵窃喜,还不等颔首谢过,心头已是灰暗一片,因为,苗干事的话锋已经转了“个人爱好是可以的,但是,不能搞个人奋斗,不能走白专道路,你是副组长,兼负责学习,组员的思想工作很重要,所以,你的爱好必须停止。”

小龙当头挨了一棒,来不及反应过来,含笑的面颊立时耷拉下来,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却见小鱼射来一束幸灾乐祸的阴笑,小龙这才恍然大悟,心想,肯定是小鱼告了自己刁状。

小鱼自从当上组长后,热衷于手护拖拉机,抗旱要抽水,排涝要抽水,秧苗返青更要抽水,所以,大队的一辆拖拉机让他玩的飞转,餐餐能捞嘴(方言即有肉吃),天天一包东海牌烟,碰上夜间加班,还能吃到夜宵,外加一包烟,所以,小鱼的时间和精力全用在一举两得,组里的事情无暇顾及,也无心顾及。

小龙两次参加了县文化馆的美术创造,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小鱼看在眼里,痒在心里,更急在心里,心想,自己在外面捞外快,是为了大队的工作,名正言顺,你小龙忙个人奋斗,是为了自己,所以,才会上演一场浙江美院的水中捞月。

两个组长背对背,背靠背,小牛趁机拍拍屁股逃回了上海,小猴子更是秃子撑伞无法无天,先偷组员的钱,再偷老乡的西瓜,而且是带上一把汤匙,定定心心地坐在西瓜地里慢慢品尝。真正在拼命死做苦干是小虎和小皮匠俩。

能和小龙心贴心的是小兔,小兔因身体不好,当了民办教师,有不认识的字就会请教小龙,尤其是小兔在一次抓赌受伤,小龙在医院陪伴近一个月后,两人的感情和友谊就像当年的“中阿友谊”(中国和阿尔巴尼亚)牢不可破。

有一天,小兔悄悄地走近小龙,又悄悄地告诉小龙“嗨——,你当心点,小鱼在背后捣鬼,说你坏话。”

“说我坏话?什么坏话?”小龙对防人之心不可无相来缺乏警惕,以为别人都和自己一样,君子坦荡荡。

“我跟你讲了,不要传出去,他说你到县文化馆去是别有用心。”小兔说完,转身四下瞄了瞄,看看是否隔墙有耳。

“他还说了什么?”小龙对别有用心四个字有了警觉,不得不探个究竟。

小兔凑近小龙身边,双手拢成喇叭状咬起耳朵“他说文化馆的一个老师是b派,苗干是p派,说你在两派之间挑拨离间。”

“莫名其妙,这个b派的老师是谁呀?”

“就是打电话到公社通知你去参加什么班的那个老师呀!”

小兔见小龙还在木讷的神情,又补上一句“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是b派吃香。”说完,露出帮小龙鼓劲的神态。

“你从哪里听来的?”

“公社开教师会时听人说的。”

“喂,小兔,地方上的派性斗争不要去加入,搞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我知道,我一看苗干的三角眼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去年到上海搞慰问,住在小泥鳅家,回来后,小泥鳅很快入了党,还当了兵,比谁遛的都快。”说完,从箱底挖出一只铁皮罐子,掏出一块散装巧克力给小龙。

“这是什么?黑不溜秋的。”

“巧克力,香的不得了,你尝尝。”

小龙似信非信地放入口中,一股浓香立刻爽溢满嘴。

“怎么样,不骗你吧?!老价钿嘞,再来一块!”

龙本想再吃一块,一听说老价钿,就谎称太甜激牙,因为,自己没有零食,还敬不起。

龙遭小鱼的阴伤,接踵而来。

“小龙,刚插的秧苗还没扎根,社员的鸭子不准下田,队长派我们负责管一管,我想,你责任心强,你来管,一天8工分,比原来少2分。”

小龙想了想,少2工分倒无所谓,关键是会得罪人,再一想,工作轻松,还可以抽空学画,便一口答应了。谁想,小龙这一口答应的同时,吞下了一根咽又咽不下,吐还吐不出的倒刺鱼钩。

一天上午,田里出现了一群鸭子,龙以为是队长家的鸭子,心想,擒贼先擒王,先拿队长家的鸭子开刀,冲进稻田,连赶带打。

突然,冲过来一个小孩,叫小吊死鬼。冲着龙破口大骂,骂到龙的祖宗十八代。龙冲上去抡手给他一个大嘴巴。

下午,龙转到稻场上守望稻田,快要收工时,小吊死鬼的母亲一扭一摆地走来了,龙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做好思想准备,要骂要打随她便。但是,飘进龙耳朵的不是责骂。也不是查问原因,而是慢声细语的“再教育”“小龙呐——,我家小吊死鬼人小不懂事,骂你是不对,可你是大人了,还是知识青年,哪能动手打人呐,小吊死鬼的哥哥和大大(即父亲)要找你算帐。”

听到这里,龙的心一下子吊起来,扭头朝小吊死鬼妈的来路方向望了望。

“不过,要不是我硬拦住,此番,你肯定要受皮肉之苦。”

听到这句话,龙的心一小子平了下来,心想,还是小吊死鬼妈懂理,心存一片感激。

“但是,”还在继续对龙进行“再教育”,“你想想,我家平时对你也不差,你和小鱼来我家玩,给吃给喝的,就是一条狗么,给它吃根肉骨头,也知道摇摇尾巴,我看呐,你还不如一条狗。”

听话听音,听锣听声,听到这里,龙才领教了小泥鳅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说小吊死鬼的母亲解放前是当地一个土匪的小老婆,人称“软刀把子”。龙被她羞辱了一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可是,慢声细语的“再教育”还在进行。

“你看,人家小鱼就比你懂人情,不像你,翻脸不认人。”可能是软刀把子说累了,也可能是在搜索“再教育”的新词汇,所以,停顿了一刻。

“软刀把子”从说第一句话开始,就一直没有给龙插话和分辨的余地,当听到翻脸不认人,龙想讨好的机会来了,于是,赶紧接口说“我不知道是你家的鸭子,以为是队长家的。”因为,“软刀把子”和队长两家为了儿女亲事,正在反目。

“队长家的鸭子也不能打呀!”“软刀把子”非但不领情,反而抢白了一句。

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句话要是传到队长的耳朵里,自己可惨了,龙懊悔刚才的讨好,马屁拍到了马屁股。

果然,“软刀把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往后,你招工时,还不指望要靠我们贫下中农推荐?!”说完,站起来,拍拍屁股,头也不回走了。临走还扔下一句话,“你自己去掂量掂量吧。”

听到这里,龙被吓的脸煞白,胳肢窝里已经在淌汗了。

(待续)

第25节一疯一醉

那一年,上海的冬天来的特别早,阴冷的气候笼罩着大地,同时,也笼罩着春的心,心的冷,冻结了屋檐下的冰凌,身的颤,摇憾着寒风中的枯枝。经历了3个多月的铅洗,春那清脆的笑语似鹭丝鸟被渔翁卡着了颈脖,清澈的双目像夜明珠蒙上了飞尘。以泪洗面,洗得了长夜漫漫,洗不尽思念不再。小美女还在左等右待,还在前盼后望,恨不能屹立望夫石画饼充饥,恨不能飞越彩虹桥鹊桥相会。

曾经的龙情将春融化,如今的龙爪将春撕裂,这样的负心汉还有什么可留恋,还有什么可期待,换了任何一个姑娘,早就怒沉百宝箱了。

春母已经知道了小龙的“皆可抛”,看着女儿天天消瘦,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天天盯着春,不再唠叨,也不敢唠叨,而是天天开导“小春啊——,不要再去多想了,我看啊,你和小龙没缘分。”

春母见女儿没有反应,以为女儿在她的天天开导下思想有了转机,壮了壮胆,继续开导“春——,世界上比小龙好的男人又不是没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话音一落,“呸!呸!”春母连呸了几声,心想,不吉利的话不能说。

春母瞄了瞄女儿,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于是,提了提神,继续开导“女儿啊——,以前常来我家的小头和铜头不是蛮好的吗?”

“好个屁。”小春最反感母亲的拉郎配。

“咦——,他俩在农村关心过你,是真的吧?只要人品好,妈就放心了。”

“好个屁,一个吃官司,一个当叛徒。”

“吃官司?谁吃官司?”

“铜头。”

“哎呀!作孽,父亲吃官司,儿子也吃官司,真是吃官司吃出腻头(方言即瘾)来了,那——,”春母想了想后又补上一句,“小头是党员啰?”

“谁说小头是党员?”

“咦——,电影里的叛徒不都是员么?”

“哎哟——,小头检举揭发出卖铜头,人家都说他是叛徒。”

“嗨——,小头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么干出这种缺德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春母是居民小组长,和芝麻绿豆官接触多了,学了几句文绉绉的话,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小春朝母亲恨恨地白了一眼“我的事你不要多管,管了也是白管。”说完,又开始琢磨起龙的来信。研究起字里行间的虚情假意到底还有多少真实水分,看看“皆可抛”的用意到底还有多少转机可挽。

小金每隔半月来封信,将知青的近况转告小春,说她们的住房已搬到村上,龙给铜头的信已转交给了他,并代春向他问过好,还买了两包东海烟给他,小头在淮北呆不下去,回了浙江老家。

最近的来信,金提到上海市慰问团到安徽调查独生子女,重病大病和遗传病知青的情况,听说,这些人可以照顾回上海。听到这个消息,春母两耳像驴耳竖了起来,像雷达升了起来,三天两头跑街道,装扮成工作积极的样子,以公带私,公私兼顾。

那年头,小道消息满天飞,一会儿传说招工要恢复了,一会儿听说招生要开始了,一会儿传言要打仗了,一会儿告知文化大革命要结束了,最让老百姓兴奋的是,马上要解放台湾了,因为,元旦社论的最后一句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已高呼十几年了。

除夕夜,龙的信飞到了春的手中,心间的纳闷和不安瞬间突发,纳闷的是,人不来怎么信来?不安的是,会不会又有什么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