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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将他看成昔日的元哲哥，可他却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元哲哥。

而他，甚至间接害死了顾烟烟，那么单纯的女孩子，她以为，他就似乎亲手杀死了当年的她一样……

“你是小若？”他冷笑，空落落的，似乎身体是个空壳，一声声落在那里，发出“铿铿”的干响，“八年了，你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若了，我看不到你的恨，也看不到你的怨。如果不是因为古千城，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你却照旧待在这里，接受着他留给你的一切，享受着他留给你的一切。你把他手下的那些人当兄弟，你会为了他们而想措施制止跟其他帮派的人冲突，你会对他们笑，你过得似乎并不错，可是……他们的命值钱，那我的呢？我的人生被毁掉的时候，谁会为了我思量？”

房间里电灯的光突然变得耀眼，他急切地张着手，想要诉说出自己的怨恨和不平。灯光映出他的影子在雪白的墙壁上，张牙舞爪的，似乎变了形的巨兽，终于脱笼而出，开始噬人。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那影子，悄悄下了决议。

原来，她做的一切，对他来说，照旧不够心狠，她应该在气死了古千城之后，再找捏词让古堂所有的弟兄们去送死，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好。

可是，她怎么也忘记不了，何云跟她说过：“古爷走的时候嘱咐我们要照顾好夫人。”

她也忘不了杜岳汶找她那一阵子，古堂的弟兄们也在随处找她，找到了之后只说：“古爷走的时候，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夫人。”

她对他们，未必真心，可是他们正如葛医生所说，认真会为了她而做出上前挡子弹的行为。

所以，她做不出来让他们惨死在帮派混战中的举动。

就像她没有措施真正去恨顾容锦一样——

直到现在才恍然，她总是说，顾氏也是伤害了她的凶手，可是她始终，都未曾恨过顾容锦，因为他总是帮她，一次又一次。

岂论是有心照旧无意，她现在欠的，只是他的。

除了她这条命，她再也还不出其他什么工具了。

她不再剖析元哲，喊人进来带了他下去，而且要人看好他，不许放他出去，元哲脱离的时候看她的那一眼，她虽然心惊，可是，她别无措施。

因为她尚有更紧要的事情去做。

于是第二天她便去了青帮，见了左爷，把事情交接好之后，她只说了一句：“求左爷多担待着点。”

左爷点了颔首，看着她郑重地说：“放心吧。”

她终于松了口吻。

出了青帮的大门，她抬头看天，发现这一天，居然又要已往了，于是她微微笑了一笑。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可是她一点也不张皇，交接了下面的弟兄们各司其位好好守着古堂之后，她回到古艾园，泡了个澡，然后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晨光微曦的时刻，她被窗外的鸟儿吵醒，这才发现一夜无梦，认真好眠。

起床洗漱之后，换了身青色旗袍，料子上浮着大朵牡丹，她对着镜子看了看，略略扬了下唇。只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那玫瑰花篮居然照旧一日接一日地送了过来，她看着那花，突然有些悲痛。这是谁送的，她一直都没有弄清楚，不外以后，或许也不必弄清楚了，她不必再收，这人也不必再送了。

顾容锦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客厅里专心等他。

他的脸色依旧欠悦目，俊美的眉眼压抑着，感受比往日似乎憔悴了一些。他启齿说话，嗓音居然是沙哑的，他问她：“你的决议呢？”

她却对他嫣然一笑，问他：“顾少，你的枪呢？带来了吧？”

顾容锦从腰间取出了他的枪，看着她，于是她便走近了他，笑笑地抬高他的手，将那枪口，瞄准她自己，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楚：“顾少，这就是我给你的回复。”

如果真的要一个交接的话，她的命，是最好的交接。

她欠他的人情，就拿命来还。

古堂欠顾氏的，也用她的命来还。

顾烟烟的死，是因为元哲的关系，她既然不能看着元哲死，那么就选择自己死好了。

所以，她自认为，这是最好的交接。

于是，她对着顾容锦再次微微笑了一笑，“动手吧，我欠你的，也只能这一次还清了。”

可是顾容锦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抖。她有些惊讶，抬眸去看顾容锦。

他的眼睛里，居然全是悲悼。

他看着她，轻声说：“喜欢玫瑰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怔怔所在头，“很喜欢……”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她，可是这一次，电光火石一般，她全然明确。

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