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 交锋，观战（1/2）

从北延集到里加海这一段是八百里,商团昼行夜宿，保持了不疾行的匀速，每日只行一百五十里，六日后到了里加海北部东海岸的里加集。这一路都是风平浪静。

萧琰也是平静的看书，看的是萧澜介绍给她的书籍，有助于她了解西洲的风俗人情；偶尔下马车和萧澜并骑而行,看着草色从马蹄下蔓延开去,向西南方向波状起伏，这里春秋季是草原,冬夏季就是荒原。远处有平缓起伏的丘陵，高岗，都只有草被,没有树木。很适合马贼的冲锋劫杀，一劫不中呼啸而去，但隐藏人马不可能。所以马贼只能是轻骑，才能被商团远远发现时就快速的冲锋过来。相应的商团的护卫团或雇佣兵配备最多的就是弓手和弩手。

四通商团的护卫团中弓|弩手就占了二分之一。这里是大唐辟出的边界自贸区,“非军方不得持弩”的禁令当然就不施行了,甚至军方还将一部分汰换的弩向护镖行出售,目的就是提高他们对马贼的作战能力。而以兰陵萧氏的背景和实力,护卫团持有的当然不是军方汰换的弩，而是重弩和连射弩等。

商团在里加集休整一日，第八日清晨，再次出发，马车都在港口上了平板大渡船，从这里横渡里加海。

里加海是分隔中西洲的一条狭长海域，这一段海面也不宽，仅一里多，也没什么浪头，商团很平稳、很安全的渡过去了，对岸没有冲锋杀来的马贼、箭如雨落之类。

渡过里加海，就是大西洲地域。

萧琰下了渡船，没有上马车，仍是和萧澜并骑，一边前行，一边说西洲之事。

从这里往黑海的自由贸易通道长一千七百里，处于南西洲和北西洲交界之地，但因为都是平原丘陵，分界线其实是模糊的。之前的分界线是横连黑海南部与里加海南部的高尔山脉——这是欧罗顿帝国打出来的分界线——为了打通贸易通道，欧罗顿帝国大手一挥表现出了“慷慨”，让军队撤退到乌加索山脉以北，让出了这片纵六百里、横一千七百里的土地。

“这个舍弃并不吃亏，”萧澜马鞭一指说道，“你也看见了，这里土地不出产作物，稀疏的灌木丛、浅盐水湖，狩猎渔猎都无法生存，除了春秋季作牧场外，不会有人居住，欧罗顿占着也只是一块军事用地；有了商业流通就变废为宝了；而军事上，有了这个缓冲地域，欧罗顿直面安西都护府的边防线就会减去七百里。——比起让出去的土地，得到的利益更多。

“大食同意开辟这条通道，虽然是在两大帝国压力之下，但也不是没有好处：里加海至黑海这段相当于平白得了纵六百里的地；欧罗顿如果再从陆上进攻大食，就只能从乌加索山脉出兵，隔着这么一个缓冲区，突袭就不可能了。

“当然，对于大食进攻欧罗顿来说也是如此。

“但大食的海上力量略强于欧罗顿，纵观其一贯的进攻方向，攻打欧罗顿都是从海上进攻，攻其腰部，不会选择黑海西北的陆路。

“商贸上的利益大食也没什么损失，丝路开辟一个北端口，对波斯的影响最大；但大食占领波斯这么多年，波斯人仍然没有顺伏，丝路通道从波斯境内通过直接繁荣的是波斯，除了税赋外大食没办法掠夺更多的利益。但开辟北部的丝路通道，和通道相邻的是大食西洲的北部行省，对大食西洲国土的繁盛更有利。波斯对大食来说，终究只是薅羊毛，自是不及西洲行省繁荣重要。”

“所以，”萧琰深有所思，“这条通道能够稳定存在，最终还是因为三国的利益所在。”

“就是这个道理。”萧澜眉扬间是哂笑和凌厉相融合的表情，“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才能黏合，武力压服的始终有反抗的张力，就算大面上不破坏，小动作也会不断，这条通道就不会这般稳定。国与国的协议，要想不成为空文，各得利益才是根本。”

萧琰联想到建立西洲天启同盟，这也是一个利益同盟，其中有共通之理，拱手一礼笑说道：“谨受教。”

……

行到第五日，这段通道已经走了一半，临近中午要歇营时，萧琰在马车中忽然抬眉，放下手中书卷，对萧澜说道：“来了。”

平缓起伏的原野上，根本隐藏不住人马，而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一片阴影笼罩。

探哨报出有敌况。

护卫团首领做了一个手势，三声鼓点响起。

商团停下，护卫团列阵向前。

商团中数位宗师的神识都射了过去。

十里外的原野上，数千骑骑兵静静的候在那里。

嗤！嗤！嗤！……

无形的声音响起，那是双方宗师神念在空中互相攻击。

萧琰的神念和其中一缕极为强大又纯净的神念相撞，似乎双方都轻轻咦了一声。

宗师试探结束，护卫团首领举起手臂，鼓声传令。

商队继续前行，但护卫团列成鱼鳞阵，行在商队前方和两翼。

萧澜和萧琰都已经出了马车，并骑行到商队前段、护卫团的后方。

哒哒，哒哒哒……

十里外伫立的骑兵上马，朝着这边小步慢跑起来。

萧琰神识强大，很快就数清兵力，清朗又平静的声音在护卫团和商队中响起，“敌方三千骑：两千轻骑在前，弯刀，圆盾，护盔，胸甲、臂甲、腿缚；一千重骑在后，人马铁甲具装。注意：盾、甲上皆刻法纹。”

这就是萧澜说的“不是真正的马贼”，没有马贼会用重骑兵，也没有马贼能有三千骑兵之众，很简单：养不起。

——粮食可以靠劫掠储存；但这地方浅水资源少，几个大的浅水湖泊和河流都是在商道附近，供来往商团使用，不在商道附近的大湖泊也是众所周知的位置，马贼团驻扎在这里就等于将巢穴周知，而除此之外，就没有大的浅水地带可以供养三千人还有三千匹马长期驻扎。

更别提这三千骑兵还拥有法纹盾甲了。

但商团中的所有宗师和护卫团的统领、商队的执事都没有惊讶——商团行得这么慢，就是等待这样的“马贼”出现：总要给对方获得情报和反应的时间。

随着哨笛声下令，弓|弩手和骑兵都换上了穿甲箭和符纹箭，对付符纹甲，不要说轻箭，普通的重箭都很难穿透。

随着哒哒的慢跑马蹄声，双方的距离在渐渐拉近。

六里……五里……四里……

忽然，“轰！”“轰！”两声巨响。

护卫团的前锋阵，陡然地动而起，泥土草皮和人马翻飞而起。

前方遇伏！

萧琰猛地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