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恨长伏,恕人救吾身(1/2)

夜已渐深,翠竹轩却不见脊轩的身影。

劲旭仰躺在床上道:“你说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回来?难道要留宿在圣手处?”

“我猜多半是这样了,瞧崔圣手喜欢脊轩的劲头儿,可能要和他秉烛夜谈呢!”徐子骞翻身起来,手中把玩着一柄木制小剑。

“秉烛夜谈?他和脊轩能夜谈什么?秉烛夜游还差不多。”劲旭嘿嘿笑起来,联想起脊轩夜游的事情。

“你说他不会半夜三更又去钻树林吧!”

“多虑了!有崔圣手在,钻树林也不会有危险。”劲旭戳戳叽里咕噜的简牍猴,手指窗帷,小猴子会意,窜过去一把拉开窗帘,月光洒进来。

二人闲来无事睡不着,瞎猜起来。

劲旭嘟哝道:“你说,脊轩上回在林中究竟撞上什么晕了过去?”

徐子骞复述一遍脊轩当日所说:脊轩入林良久,耿迪不见他回来,忽然一道白色光柱从昊乾殿冲出,照向密林,耿迪惊惧不能久待,就先回来了,之后小兽嘟嘟独自扛回了风声碑。脊轩说自己似乎撞到“空气”上。

此时,耿迪已经鼾声绵长,睡得正香。

他俩猜度半天也没猜出所以然来,倒是莫名地触发了劲旭的巧思,灵光乍现给脊轩取了个外号。“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以后就叫他‘猪怕撞’吧!”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劲旭都佩服自己是天才。

圣手屋中,崔尧臣手握二尺三寸的玉笔,凝神在空中缓缓推划。

阮沃才笔墨未动,阴冷地笑着。干瘦的脸上皱起褶纹,褶纹中蓄满了仇雠与宿怨。那苍然的老态,比崔尧臣要严重的多,这仇恨摧折人,以致于斯。

随即,阮沃才一展手,掌中出现了一枝大笔,也有二尺来长,其上篆刻着银色云纹,一看这支笔就是非凡品。

崔尧臣微笑道:“你有笔,却借我的做什么?”

脊轩在一边纳罕,心想既是比武,不知这两人又拿出笔来做什么。这真是奇怪,三场比试,竟都没离开过笔砚。

阮沃才在空中虚画两下,说道:“别小家子气,我的笔只管伤人,不管写字!”说着他一抖手,笔毫颤动,浑然是个整体,并无一丝杂毛。

脊轩这才瞧出异样,原来那笔头并非软毛,而是用他不知道的一种名叫云灵玉的玉石所制。这种玉的质地刚柔相济,制作的器物如云一般可随意变幻形状,故名云灵。只要灌输魂力,不需入炉锻造,即可成型,深得世人喜爱。

云灵玉塑形之力极强,武器成型后遇物则坚硬无比,可入晶石。

阮沃才机缘巧合得到这宝贝,将之制成笔头,若非定睛细观,分不出笔毫真假。

崔尧臣微微眯眼打量这杆好笔,赞道:“好个阮沃才,真是大有出息。一生都步别人的后尘,吃土狂追,别人写字你也写字,别人用笔你也用笔,亦步亦趋,却有好运气,不知从哪里寻来了宝笔。”

脊轩站在一旁听着,心想这师傅虽位及圣手,嘴下损人的本事却没有少练。

阮沃才眼中喷着火,将笔一横,道:“圣手口下积德,你装腔作势这么多年,尽练了些磨人的口才。你拿笔附庸风雅,我拿笔却取人性命,这宝贝叫云灵判死笔,不判生,就判死。”

“哈哈,什么“云灵判死笔?”自己起的名吧,果然狗屁不通!”

阮沃才怒火大炽,呼的一笔隔空点来,隐隐一道银色的光华在空中弥漫开,正是那笔杆上的云纹。

崔尧臣虽口中揶揄相激,手下却早有准备。他揉身展臂,也是隔空虚点几下,玉笔头恰到好处的封了那云灵笔的来路。

脊轩凝目观斗,心中却大为惊讶,原来笔也可作为武器。

阮沃才嘿嘿冷笑,右腕一拐,笔交左手,一片精芒四射,去势甚是迅疾,刺向崔尧臣腰间。

银光闪烁处,丝毫瞧不出被掩映在光中的武器,只听到“锵锵锵……”数百声兵器的撞击声,密如鼓点敲击一般。

阮沃才额头上的神瞑缓缓觉醒了,这是魂术师启用龙蛰的标志。他手中的笔,时而在左手,时而在右手,快得难以形容。云纹溢出笔外,瞬间化作各种形状,观者一时眼花缭乱。

而崔尧臣目光如电,玉笔据腕而握,立呈守势,金光裹住全身,总能将那神出鬼没的夺命笔在间不容发之际挡住。

呼一笔,适才所写的《赠琴赋》被隔空点的粉碎,又一笔,案上的砚台被劈为两半,墨汁瞬间结块,并未肆意横流。

脊轩想到那泼水不入的枪法,可没有料到尺寸长的玉笔也有这样的威力。

“圣手和我在此争斗,却不惜家中的陈设啊!”阮沃才跃高丈许,挥笔横扫,交手中不忘揶揄道。

“哈哈,如此痛快时刻,还管那些杂物做什么!”

“圣手就是大方,宝物全装在佛珠里,且是学院客房,却说的这等大方话!”

崔尧臣冷哼一声,不再搭话。忽然,他一声低喝,转守为攻,穿、点、挑、刺、戳,笔法刚硬的朝着虚空乱点,随即跳出了阮沃才压迫而来的银圈,绕着阮沃才飞速奔走一圈,刹那间转回原地。

这时,被崔圣手适才用笔点过的空中地方,隐隐射出金光,这些金光悬着,开始在彼此之间拉丝。

圣手转了三圈,阮沃才已大呼不妙,这些金丝越发清晰,竟然开始束缚他的手脚,片刻间他成了茧中的蛹,正在被茧包裹。这是崔尧臣玉笔遮天式中的“网字诀”,脱胎于阵法。

崔尧臣转完九圈,金网即成,实在是极厉害的困敌之法。

阮沃才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暴喝着一跃而起。龙蛰“疾书”被运至极致,灵川中的魂力大范围释放,他对着无形的金线写字,入眼皆是笔影。他越写越快,空中金点相继熄灭,瞬间无数金线齐齐绷断。

崔圣手额心神瞑也亮起来,他点一笔,阮沃才破一笔,到后来破的越发迅捷。

崔尧臣陀螺一般绕着他不知转了多少圈,最终未将其束缚网中,二人辗转腾挪,斗了个旗鼓相当。

脊轩看得热血翻涌,幻想日后自己将枪耍到这般境界,岂不是煞为好看!

阮沃才手腕抖动,数不清的笔花当头向崔尧臣罩落下来。这近身相斗,论及笔速,圣手实在吃亏,幸而“网字诀”困得阮沃才不敢冒进。

崔尧臣见“网字诀”不能奏效,近战竟有守无攻,不等阮沃才占足优势,当即从圈子中跳出来,凝立不动,口中道:“小心啦!”说着化笔为凿,笔尖涌出劲风,斗大的字凌空砸落。

阮沃才仰首迎击,片刻间汗如雨下,倍感吃力。

崔尧臣倾尽魂力压制对手,而阮沃才渐感难以招架,“叮叮叮”不断地碰撞使他臂腕酸痛难忍,这时阮沃才感觉到在“字境”上毕竟和圣手还差一大截。

阮沃才不甘示弱,忽然合身扑向崔尧臣,云灵笔头骤然暴长,原本二尺八寸的笔头瞬息变作了六尺,比脊轩拿过的那枪还长。

“师傅小心!”脊轩大惊大惊失色道。

刷的一声,笔头刺穿了崔尧臣的右腿,笔中附有魂力,刹那间血如泉涌。辛亏崔尧臣变招急速,撤步压笔,才没有被当胸洞穿,而身在空中的阮沃才也被大字重重砸中背部,从空中摔落下来,云灵笔脱手而飞。

一切均在瞬息间发生,以鲜血长流落幕。

脊轩吓得愣在当地,半晌才回神,赶忙跑去看师傅。

崔尧臣腿上血肉模糊,脊轩看得心惊肉跳。

他转身就要去学院找医师,却被崔尧臣一把拽住。但见崔尧臣转动笔头,朝着伤腿上狠戳几下,脊轩急忙阻止。

崔尧臣虚弱地摇摇头道:“别怕,魂力止血,御笔点穴,不妨事。”脊轩惊慌失措之下,见血果真止住了,不禁目眩神移。

“崔圣手,我输了!”对面的阮沃才也翻身坐起,语气中透着不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