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道一声善自珍重(1/2)

2013年7月初旬,淮安市高考成绩出炉。

淮安一中出了两位名人,一位是淮安市理科状元易洵之,675分(含加分项),另一位奇人便是艺术生舒岁安高考成绩高达668分。

高考成绩公布以后,引起了公众哗然。

各大名校争先恐后的想要踏足周家的门槛,媒体也守株待兔的守在周家门前,只为一睹状元的风姿。

比起门庭若市的理科状元,另一位榜上有名的奇女子却仿佛销声匿迹了那般,淮安市艺术学院招生办打电话前去时,只有一声又一声冷漠的机械女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仿佛这个人是虚构的,没有存在过的痕迹那般,连同淮安一中里头关于舒岁安的痕迹也被人悄无声息刻意的抹去,学校里头关于她的传言都成了缄默不语的秘密。

唯有学校贴吧里头,还未删除干净的一些帖子,还依稀出现过她的踪迹。

而关于寄在易衔辞那名养女的新闻也在一夕之间被抹杀得一干二净,本身是政客身居高位的他也对此没有发出过任何声明,就好像这个人消失在世界上。

就好像曾经的言淑惠那般,被人遗忘在漫长的岁月里尘封。

......

那一夜,远在西南的叶君尧利用公职之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忤逆了易衔辞,私自行动,用铁血手腕去扭转局面,解救了其余几家世家子弟。

他能顺利深夜空降周家老宅,也不知是不是易衔辞默认的,他身边的亲卫兵此刻与叶君尧站在同一线。

书房内只留有周邦国与叶君尧二人,里头不知密谈了些什么,只知道原本被重重包围的小芦筑,第二日清早便撤掉了守卫,里头伺候在别墅的佣人也被全数解散。

而后住宅就被人放上平台拍卖,出价比市场价低于1倍,还有专门前去看房的买家询问,院子里植的奇花异草精心照料的不说,连同书房的藏品也过千万了,其中价值早已超越房子本身的价格了。

中介表示,是屋主急用钱故此这也算是买不了上当的一笔好买卖了。

书房内墙上的壁画与角落都堆放着一些书法以及画作,买家发现上面的署名:ShU

而边上还有一句醒目的批注: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这是一幅男子的画像,男子浸润在阳光下,侧颜无一不是精妙绝伦构造,而颜料笔画配上技艺本身就是流畅至极的,画上那抹笑颜才是一绝。

想必画家和画中之人感情至深,不然怎能画出这富有感情的一幅画呢......

买家把画放上网,有热心的网友认出画中之人是周家公子,而且画上的技艺也和之前当红网红画家的技艺有七八分相像,但不过半日里头的内容便被撤掉了,唯有那幅画的署名被人铭记了。

ShU是谁?

.......

周公馆里的阁楼上,周应淮本人被调虎离山,人哄骗回去以后就此锁在二楼的阁楼上,无老爷子的命令不得而出。

他用房内储物柜中的棉被以及衣物编织了麻绳从窗子攀爬外出,却被周邦国驻守的亲卫发现,左腿生生的被一向疼惜自己的爷爷打断了。

亲卫只收到老爷子的命令:“若是不听,无需命令,即刻打断他的脚。”

只不过周老爷子未曾想过周应淮第一次忤逆了他,而他不得不拿捏住他的命。

把围堵在小芦筑外的几家子弟带到周应淮跟前,几人面上、身上都是不同程度的伤,特别是被生扯硬掰的韩庭桉,衣衫都被撕扯烂了,丝毫不见平日贵公子的模样。

他被迫下跪与周应淮面对面的凝视,见到因他变得如此狼狈不堪的挚友们,是周应淮之前未曾设想到的。

而他也不曾想过,老爷子的手段此次如此的腌臜,如此的铁血,连他都惊得有些难以置信,一直引以为傲尊敬的爷爷,此刻竟是如此的陌生。

陌生到让他感觉到,是来自于善于弄权政客的冷漠。

他拖着接驳好的断腿依偎在缠绵于病榻的江绮音,已经许久没有清洗的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弃儿那样。

看着沉睡的母亲,他说:“母亲,我该如何......”

他多想面前的江绮音像往日那样,温婉而又有力的挡在自己面前,多想她醒过来让事情真相大白。

方才为了救下快要被打死的冯润华,他被迫录下录音,被迫签下婚约,被迫听话。

他想,舒岁安得知以后该有多无助,该有多绝望啊......

......

毕业典礼,易洵之代表全体高三学子上台演讲,台上的他光鲜亮丽发着光,背地里却千疮百孔。

演讲稿件是他亲自撰写的,一直以来皆是如此。而到末端,他看着千篇一律的发言,才发觉言语的苍白并不是这些只字片语可以概括的,在一双双殷切的目光下,他眼含着一抹淡淡的湿意看着台下几个空位,终是启唇说了几个字:“致青春,愿我们各赴前程,春暖花开。”

台下的学子都身披一件长袍,手捧鲜花齐声合唱着《匆匆那年》。

熟悉的音乐节奏,在可亲的同学面前,易洵之挪开了眸子。

他愣神于身侧空白的位置上轻声说了声:“再见。”

面庞清晰,泪花滚动落在衣襟上,晕染在他的衣领上。

因为那个在众人缄默不言默契的空号号码,临注销前曾给他留一句:善自珍重。

到如今他都不愿意相信亲生母亲亡故的事实,他在周婉凝的房中收拾遗物时,发现了她藏于首饰匣子中的录音笔。

点开播放键,听到里头是熟悉的声调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

“当你听到这条录音的时候,想必已经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儿子,母亲一直都爱你,你要相信。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当母亲,对你的爱谈不上有多良善,甚至于可能早期还可能建立在利用之上。没办法,我总想着既然丈夫之爱得不到,那么儿子对我的敬爱总归要索取一点吧。”

“瞧着你日渐长大,模样也愈发与那人相像了,我总恍惚是他陪伴在我身侧,对你的爱愈发的深浓,只因为你是我和他的结晶。”

“年少的恻隐早就这段感情的终点是不得善终,做了的事情已经无法回头了,我拆了他的姻亲,把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捆绑在自己身上,这种感受是真的不好受。”

“年过半百,我期盼你长成,也期盼你能找寻到属于你的爱,但我不曾设想你竟然走我的老路,喜欢上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曾听到你唤她的名字,藏都藏不住的温柔,像极了曾经的我。”

“应淮也泥足深陷钟情于她,你也做不到放手,你们可是表兄弟,你们可是表兄弟啊......”

“拉拢言家女并非是她有多么好,我只是想让你及时抽身,莫要深陷男女情爱。但我对她不可能不恨,猜疑之心就像深渊那样无边无际,作为母亲,我只想你此生平顺,言家女匿名寄来的邮件,我不是看不出是局,但我已经病入膏肓,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我已经控制不了我的情绪了,所以,她必须死,和我一起死。”

“我此生一直身在地狱,只有一死方能解脱病痛的折磨。”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还是想祝你平安余生顺遂。”

话语就此中断。

他没想到真相如此的残酷,残酷到他无法接受。

他的母亲至死都在算计,为了他算计了全部人,包括对她珍爱的亲人。

他的一意孤行注定就是一首属于他青春的悲歌,这条善自珍重的短信被他收录在手机里头,尽管长达7年的手机早已改革换代好几台,他依旧保留着。

毕业礼当夜,他与远在西南的易衔辞通了一次电话,把录音笔邮寄给周应淮本人。

第二日便坐上前往英国的航班,前往英国留学。

......

听话许久的周应淮,终是在订婚宴上老爷子松了口把他放了出去。

只不过订婚宴席上男女主角都没有出现,大荧幕上出现的只有故去周婉凝的死亡报告清单。

当初作出初步判断的时候,老爷子本人并非迂腐,他是同意法医解剖的,但出来的尸检报告的结果让他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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