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举动必先料敌(1/2)
消息是幸存的船工带回来的。
出海捕鱼的渔民们目睹了帆船沉没的过程,拿网子救起了溺水的船工。
“撞上礁石的时候,文老板正好站在船尾……谁都没注意她是怎么摔下去的……就……就……咳咳……”
躺在担架上的船工重伤未愈,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就咳了起来。
“抬下去,让他休息吧。”云晦吩咐道。
云晦匆匆忙忙下山来,衣服还沾着山中的晨雾,潮湿的衣物贴着他的身体,沉沉地垂着,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瘦削阴郁。
冰冷的雾气从他的身上散开,整个议事厅的空气都凝结了。
坐在上首的云晏看着云晦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云权倒是想说些什么,可刚张开口,云青玲就哭了出来。
云桐一把将她抱住,抚着她的后背哄着。
云青玲哭得话都说不出来,这哭声却让云桐终于有了一些自己并非身处梦境的实感。
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桐并没有拒绝相信,也不是悲伤地无以复加,而是生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念头。
再回头看这些年,母亲总是时不时地与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似乎她随时随地就会死去。
只是云桐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
文落寒出门的时候,还在与她挑选着制造船帆的材料,还说这次要去北方看看,找找她的族姐提到过的那个可以建造的港口的小村落。
母亲这一次难得说了,要好好等她回来,谁能想到……
怀里的云青玲哭得站都站不住了,云桐只能把她抱得更紧。
她想告诉妹妹,她还在,可是云桐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语气何种方式开口。
妹妹的悲伤,让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榴花一进门,就被厅中压抑的气氛,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贴着墙边快步溜到云桐身边,用最小的声音唤云桐。
“姑娘。”
榴花一声唤,让云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何了?”
“老太君还未醒,我与章嬷嬷说了。”榴花回禀道。
“我知道了。”云桐回头看了看榴花,让她先去外头等着。
榴花的意思是:老太君又糊涂了,文子月忙着哄,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这些事。
榴花朝众人行了礼刚要退出去,云晦就叫住她:“去传话,按照规矩来吧。”
榴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桐,云桐微微点了头,她才行礼退下。一路小跑去通知各处。
云晦又把自己的亲随叫过来,让他们去各家报丧。
云青玲难以置信地从云桐的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云晦的衣服哭道:“再去找找吧,爹爹,说不定,说不定姨母没死呢!”
云桐走过去抱住妹妹,云青玲趴在姐姐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大姐儿,”云晦摸摸云桐的额发,“带着妹妹先回去。”
“是,父亲。”云桐虽然这么说,却并不想离开。
云晦看出女儿的担忧,轻轻摇摇头:“我没事,去吧。”
云桐只得先带着妹妹离开,迎面就碰上了,接到消息赶来的云玄。
云玄一看到厅里坐着的云晏,下意识退了一步,再看到领着云青玲的云桐,心里又是一番难受。
小小的孩子没了娘,这可怎么好。
云玄俯身小声对云桐说:“好孩子,你们清姨就在外头呢,去找她吧。”
清游就躲在廊下,她知道云晏看不上她,她也懒得到云晏跟前奉承他。
见云桐与青玲出来,她连忙过去一手揽住一个,带着她们往后宅走:“别怕别怕,万事有我在,我先带你们去换衣服。”
船难救上来的人,都是从码头进城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人,此刻,想必整个海洲都已经知道,文老板的船沉了,人没了。
文落寒在海洲的名声很好,受过她恩惠的人听到消息,无不掩面而泣。
可她最亲近的人却没有时间沉湎悲痛。
“清姨,老太君那里如何了?”云桐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发问。
“子月还不知道。”清游拉着两个孩子一边走一边说,“我去告诉她,你们先换好衣服,等着我。”
“清姨,我跟你一块去。”云桐担心姨母无法接受这个噩耗。
“你看好妹妹们就行了,还有过会阑儿回来,你照看一下她。”
清游不容分说,走到后宅的花厅,把孩子们交给花嬷嬷,只身去了老太君院子里。
花嬷嬷的眼睛也是红的,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指挥侍女为姐妹俩换上孝服。
梦情与梦瑚过来安慰她们,云青玲了抱着她俩又哭了一回。
孩子们的哭声包围了云桐,在上上下下忙成一团的云府中,为云桐开辟出一个无人打扰的小小空间。
云桐沉默地由着侍女们为她换了衣服,接过花嬷嬷递来的甜汤。
她的头脑十分清醒在思考接下来她要处理的事情。
丧仪……服孝……
还有母亲的生意,文落寒早已打算好了身后事,她手里的生意,有一些归还给文家,还有一些则要独立出去,留给云桐的不过是一小部分。
按照她的话来说,云桐的本事也就能应付这些,若是以后有本事了自己去挣,也就看不上那些了。
文落寒的后事交代得干脆利落,每一个细节都做好了安排。
在云桐看来,就像是这几年里,她把身后事当做第一要务去反复琢磨衡量,最终做出了她自认为最好的安排。
云桐要做的就是代表文落寒,去与这些文老板的前部下,都见上一面。
前院里,云晦把孩子们送走,便对云晏道:“家中如此,那就请大哥去招呼李常侍吧。”
要不容云晏拒绝,云晦便与云玄商量起文落寒的丧事。
云玄战战兢兢地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彻底背对云晏,掩耳盗铃般地躲避云晏的视线。
文落寒的丧事其实并不复杂,一切按照旧历来就是。
只是云玄看着云晦从容不迫地确认每一个细节,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敢把“要不要再找找”说出口。
反正他不是个能做主的人,一切听云晦的就行。
文落寒的丧礼办得十分朴素。
除了云家没有铺张的习惯之外,还因为在这之前,云府上一场丧礼就办得低调。
只是那时是因为赵光霖满心要挑云家刺儿,云家不得不匆忙将云浩下葬。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横甚至还亲自到灵堂里上了炷香,但是儿媳妇的排场哪能大过父亲的呢。
文落寒的死讯传回来的那日起,海洲就开始飘风骤雨,一连七天未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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