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如何选择摄政王(一)(1/2)

天龙十八年,大疫,京城十室九空,宫内亦不能幸免。

九月,天降祥瑞,金龙翻江,腾空入云。

游医入京进献药方,三日疫除。

帝大喜,改国号为龙赦,封九皇子明珹为太子。

“钦此。”

王青仪读完拟好的圣旨,扭过头问赵光霖:“陛下觉得如何,可有什么要更改的?”

“啊……呵……”嘶哑的气音,从金丝织成的床帐后传出来。

“陛下怎么了?”

王青仪随手把圣旨扔在地上,她身边的夏循立刻捡回来,摆在桌案上提笔誊写。

“陛下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王青仪亲手将纱帐卷起,用玉扣固定好。

“您要是有什么要说的,只管说就是。”她微笑着看着躺在龙榻上的赵光霖。

然而赵光霖只是张着嘴,直勾勾地盯着王青仪。他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涎水流在他枯槁瘦削的脸上,就像是从干枯树皮中渗出的树液。

“来人,点上熏香。”

王青仪掩住口鼻,纱帐打开得太久,赵光霖身上那股腥臭腐烂的味道就溢了出来。

他已经躺在床上很久了,很难说他现在算不算一个活人。

不过皇上是真龙天子,本来就不是人,不是吗。

两个小宦官端上了一个冒着烟的盘龙香炉,王青仪将手放在香炉旁边试了试冷热,满意地点点头。

“还不伺候陛下用上。”

“是。”两个小宦官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们熟练地把赵光霖身上的锦被掀开一条缝,将熏得发烫的香炉塞了进去。

赵光霖发出惊人响亮的哼叫声,像一只被烙铁烫熟的牛。

在一旁誊写圣旨的年轻宦官及时停了手,稳住颤抖的笔尖才继续往下写。

赵光霖的惨叫声减弱了,夏循根本不敢抬头看,因为他知道,那是王青仪又把赵光霖的脸捂住了。

然而赵光霖的声音,忽大忽小,好像印刻在了夏循的脑子里一样挥散不去。

夏循几次试图提起笔继续誊抄,可是笔尖抖得厉害,还差点滴下了墨汁。

他放弃了,搁下笔等了一会儿。

跟着皇后侍奉赵光霖的这段日子里,夏循忍不住想,真龙天子是不是真的存在,不然皇上被皇后娘娘折磨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咽气。

皇帝驾崩那日,他会不会将他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一并带走。

在夏循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光霖已经没了声音。

王青仪将手上的软枕丢到一旁,瘫坐在龙榻旁的圈椅上。

好像陷入昏迷的赵光霖也带走了她的魂魄一样。

折磨一具行尸走肉只会让人发疯,特别是当一个人除了折磨别人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柳乐连忙上前为王青仪喂药顺气,又指挥小宫女,将烂成一滩的皇上收拾好。

“柳乐扶我起来,我要离开这里。”王青仪缓过神来,抬起手。

“是,娘娘。”

一切恢复平静,夏循的笔尖稳住了,他连忙将圣旨誊抄好,吹干墨迹。

接下来,他应该将这份圣旨带去前朝御书房,交给萧相爷。

可是夏循起身之后,还是忍不住去看了眼龙榻上的赵光霖。

他想知道,皇上到底死了没有。

“你在做什么。”柳乐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只见她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走过来。

“我……”夏循如实道:“我想知道皇上还在不在。”

撒谎是没有必要的,他们都是皇后宫中的人,是一条船上的老鼠,一根绳上的蚂蚱,到时候都要陪着皇后进死宫的。这样的一群人,彼此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柳乐勾了勾嘴角,勉强挂起一个笑容:“他死不了。你帮我掰开他的嘴。”

夏循垫着帕子照做了,皇上的嘴巴根本闭不上,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他只需要抬着赵光霖的头,确认他把药都喝下去就行。

只是床帐里闷热,喂完了药,两个人都满头大汗。

柳乐用原本要给皇上用的巾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与夏循一起把纱帐放下,又对着旁边负责看守的宫女交代了两句。

夏循将圣旨放在都承盘里端起来,与柳乐一起走出永安宫的正殿。

跨过门槛,柳乐轻声问道:“你说他这样还算是皇帝吗?”

夏循沉默了一会儿,等到两个人站在永安宫的院子里一个要去偏殿,一个要出门的时候,他才挤出一句:“算吧,不然就没皇帝了啊。”

柳乐听罢点点头,端着空药碗像一只幽魂一样飘走。

夏循低头看了眼手里捧着的圣旨,若是上面没有玉玺盖得印,这也不过只是一张写了字的宣纸罢了。

宫道上没有人,只有风,幸好夏循在圣旨外头加了一个锦册又用镇纸压住,才没让它飞走。

好容易走到御书房,负责守着御书房的李横笑着把他迎进去。

“天冷风大,你来这一趟也怪不容易的。”李横仔细地替夏循摘下粘在肩膀上的黄叶。

“又入秋了。”

夏循迈进御书房,御书房里的地龙已经烧起来,竟比永安宫还暖和舒适。

然而夏循恨不得放下东西就走,头也不回地跑。

“祖父还在小憩,请夏常侍稍等片刻。”负责招待他的是萧相爷的孙子,萧贵妃的父亲……户部侍郎萧岐。

如今户部没有比萧岐品阶的官,他就是实质上的户部侍郎。

这是萧贵妃死前特意去跟皇上求的:自家祖父年迈,上朝如赴死,请皇上恩准家兄在祖父上朝的时候侍奉左右。

王青仪没理由不同意,大手一挥,不仅给了萧岐官职,还允许萧擎使用御书房里的御用寝间。

“不敢打扰相爷。”夏循将圣旨呈给萧岐,“侍郎大人先看看吧。”

“这不合于礼。”萧岐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打开看了起来。

边看边点头,看了他微微皱着眉头:“皇上为何不连太子妃一起封了?”

明知故问,荒唐可笑,这话皇后娘娘说了就算吗?

夏循腹诽道,云晏病没了,云家一家扶灵海洲,如今云皇子妃没了娘家依靠,生死不还是你们一句话的事。

“陛下的意思是还要与萧相爷定夺。”夏循只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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