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妻第37部分阅读(1/2)

是止不住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张大了嘴巴像要说话,可就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儿来。

王夫人满腹狐疑地瞅着她,随手扯过她铺了一桌子的纸细看,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原来是佛经,笔迹娟秀清晰眼熟得很。

“这不是你们大奶奶抄的么?她那儿地方宽敞专门放这些个的都有,怎么反而送来这边府里了?”

崔姨娘的脸色几乎百里带着灰。灰里透着黑,舌头打结了半晌方结结巴巴道“太太真认得这是大奶奶的笔记?”

王夫人被她问得越发糊涂了,“她给我抄了那么多经又是常常记账报账的,怎么能不认得?不过……不过这纸墨倒像有些年头了,瞧这黄不拉几皱的。”

她这里话还不曾说完,崔姨娘已经双膝一软跌坐在了地方,一双眼睛瞪得贼大死死瞪着前头整个人就要朝后仰倒过去。娴儿忙一把拉住她用力掐人中,又撸起袖子噼里啪啦甩了她好几个大耳刮子,总算听见她呼地一声回过魂来。

王夫人赶紧拍拍她的后背,“有什么你好好说就是了,怎么唬得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倒把咱们吓得不轻。”

崔姨娘脸上也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咕咚咕咚吞了好几口口水才算把舌头给撸直了,“说出来恐怕真吓着太太,这些可不是大奶奶的笔迹,是我方才跟黄姨娘两个帮着二太太收拾佛堂找出来的,黄姨娘好记性,说当年老太太病重,那时候先大奶奶才过门,就替老太太抄经念佛求平安来着。二太太也抄了好些,想必这几张是不知怎么混到了一处给带过来了。”

这话说出来别人倒还好,娴儿第一个捂起脸惊叫出声,“姨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死……先大奶奶又活了,还活成了咱们家现在的大奶奶了?”

王夫人的脸色也白得吓人。跟崔姨娘两个手搭着手就差没哆嗦到一块儿去了,沉默了半晌还是不相信地摇摇头,“这不能。当初孙氏进门,咱们可是把她家里祖上十八代都给翻查过了的,她确实是孙先生的女儿,而且也只有十来岁的年纪,跟那死了的董氏如何能对得上?再说了,两个人长得也一点儿都不像啊!”

崔姨娘慌乱中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支支吾吾道“若这么说来确实不通,可太太细想,自从这一位大奶奶进了门,是不是对瑜哥儿特别好?要说非亲非故的,她怎么就能没一点儿私心呢?再说了,咱们家走霉运也是从娶了她过门才开始的,或许,咱们该往借尸还魂上去想!”

一句话说得三个人都愣住了,王夫人几乎能觉出自己的一颗心就要跳出嗓子眼儿来的声音,娴儿更好,直接两眼倒插上去倒在了椅子上。

跟着一连好几天王夫人都在床上躺着起不来,也谁都不见,众人都以为她是为着贺老爷和贺锦年走了而伤怀,也便不大理论,再者如今原来东府里的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就连王夫人自己也只留下了琉璃和海棠两个服侍,自然也不像从前那般,只要咳嗽一声立时便能众星拱月闹出一屋子探病的人来了。

娴儿也安静得出奇,每天带着女儿在自己屋里足不出户,直到这一天王夫人派人来寻她。

或许睡了好几天人也睡懒怠了,王夫人人虽端坐,脸上的气色却仍旧灰败,整个人病怏怏的没一丝精神。

娴儿在外头喊了两声没听见她答应,便蹑手蹑脚走进屋来,到了她面前又恭恭敬敬道“给太太请安,不知太太连日里身上可好些?”

谁知她这里按捺得住,王夫人却没耐心再跟她拐弯抹角了,一把死死捉住她的胳膊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死鬼老婆寻仇来了,难道你竟不怕?当初你干了什么,这些年我前思后想,可都对上了,不过人都死了看在年儿的份上不曾同你算账罢了!”

娴儿听了这话倒不含糊,噗通一声跪在王夫人脚边反握住她的手恳切道“想必她是恨毒了整个贺家,誓死叫弄得咱们家破人亡才肯罢手,如今咱们已经一无所有,何不拼一拼与她斗一斗,总比到头来性命都保不住的好!”

这话正中王夫人下怀,人总归都是怕死,她虽然没了荣华富贵可也还想留得残命过日子啊,因此两个人又关起门来细细合计,这一来倒又跟几年前一样亲热投契起来。

其实这几天娴儿一个人左思右想早已有了主意,如今见王夫人一筹莫展,她便说了出来。

“不管她是人是鬼,如今既然活生生活在孙氏身上,想必但凡能弄死人的东西便能弄死她。如今她一个人在那边府里住着,要收拾她还不容易?太太只管交给我去办吧!”

王夫人把她找来本来也就是想叫她替自己去办事,必要时也替自己去送死的意思,如今听见她应承得爽快如何不允?又麻利地脱下了胳膊上两只金灿灿的镯子塞到她手里,“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虽拿不出钱来,可你找人办事总要开销,就把这个先拿去当了吧。”

娴儿忙双手接了揣进怀里,趁无人留意她时便静悄悄一个人溜出了府去。

当沈慕时忙了大半天刚歇了口气儿喝口水的工夫再抬起眼来,却没想到下一位病人竟是这位久违多日的娴姨奶奶。

贺家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他自然是听说的,不过也只打听到了董惜云平安,便也就不曾再去打听什么,如今见她荆钗布裙粗布包袱的样子,果然是遭了秧。

“怎么,几个月不见,先生就连老交情都不认得了?”

娴儿见他冷淡地坐着不动哪里肯依,回过身将门帘子拉得严严实实,就走上去一屁股紧挨着他身边坐下。

“死没良心的,你要真忘了我,为什么我落魄的时候你又托这托那给我送医送药,旁人避都来不及,你却傻乎乎地往上凑,你敢说你不是对我有情?”

沈慕时被她质问得百口莫辩,总不能告诉她那是因为我以为孙氏拿着我给的药害了你,多少有些愧疚,因此方悄悄帮你一把吧?

这么一来可又得害了董惜云的清誉。

因此只好抿着薄唇不做声,见她越挨越近,也只好僵直着后背慢慢朝另一边让去。

还好娴儿并未发觉他的异样,这几月她被贺锦年冷落得够了,唯一令她觉得自己还有一些魅力的便是沈慕时曾不声不响给她送过几次药。

加上当初给王夫人下毒一事沈慕时那样老实听话,想叫她以为他对她无意都难,一心笃定的事儿哪里还会去怀疑,便越发甜滋滋地搂紧了他的胳膊悄道“多谢你惦着我,如今我既出来了,却少不得要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你可得再帮帮我!”

沈慕时听到这儿总算有了些眉目,一听这抱怨报仇的,心里已经猜着是冲着谁去的了,一颗心不由也跟着揪了起来,忙从她的钳制里抽出胳膊来扶她坐好,自己借着倒茶的功夫与她隔开了一些距离,嘴里又开始了往日里惯有的油嘴滑舌。

“看我,这么久没见姨奶奶,竟喜欢得话也不会说了,倒让你干坐了半晌连口茶都没喝上。”

娴儿只不过匆匆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又朝外头伸了伸脖子眼见周围没人方伸出一根食指在他胸膛上挑逗地画起了圈圈悄道“你可知道有什么药,可以叫人吃了便无声无息地死了,连最好的仵作也查不出缘由来?”(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箭在弦上

却说董惜云这几天也并不曾闲着,碧草的丈夫蒋栋已经带着人到了京城,目前在外头找了地方暂住着,又因贺家虽获了罪,可她这个代皇后修行的少奶奶却并未受责,如今身边伺候的人手都是肃亲王府里派来的,对她都毕恭毕敬,也不曾想过约束她的行动,因此彼此联络起来并不难。

实际上他们已经议定了今晚一入夜便可行事,由蒋栋和他的人扮作流寇宵小,或许打听到这大宅子里早已没了人住,却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宝贝,便趁着夜色前来打劫,那几个临时抽派过来的家丁或有不敌或有惜命的,自然三下两下就被撂倒,结果本来就不剩什么的侯府里又被这帮土匪洗劫了一遍,而大少奶奶母子也被掳走。

到时候坊间议论起来想必热闹,或有人说那群土匪在贺家没捞着什么宝贝,便见色起意掳走了修行的贺大奶奶也说不定。一个弱质芊芊的女流和一个六岁的娃娃,这两个落入一帮杀人不眨眼的贼寇手里哪里还有活路,陈皇后那里想必也能想到这一层,就算派人搜寻也毫无头绪不知往哪儿找去,搜个几天下来一无所获想必也就罢了。

而到时候他们再扮作殷实的普通商旅人家有家有口带着女人孩子穿州过省,官府巡捕的对象是流寇,自然想不到这上头来,因此反倒不怕。

自觉此计天衣无缝,想着从明儿开始便从此天高海阔无拘无束了心里如何不兴奋,谁知忽听门子上有人来报。说有位姓沈的大夫在外头,说是府里早前定下的人参养荣丸不知还要不要了。

沈慕时?

董惜云一听见这姓沈的大夫,第一个便想到了他。

心说终归是要走的人,多见一面又如何。便不肯见他,谁知瑜哥儿一听沈先生来了却高兴地窜了起来,一叠声叫那人快请去。跟着爬上罗汉床蹭到他母亲身边笑道“孩儿上了学便再没见过先生了,心里倒怪想他的,母亲就请他进来坐坐嘛!”

董惜云无奈地瞪了他一心,本想说非亲非故的你想他做什么?

后一回想当初沈慕时倒没少偷偷摸摸帮着碧草给瑜哥儿看病送药,想必孩子肯亲近他,因此便也不曾说什么,不多时果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比之她这个母亲的忸怩矫情,小孩子却真诚开朗得许多,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沈先生!”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沈慕时倒也不曾叫他失望,稳稳接着飞射过来的小肉球便高高举起干脆地转了好几个大圈儿。直到瑜哥儿求饶地高呼头晕了头晕了才肯笑呵呵地放他下来。

“几个月不见哥儿长高也长壮了,我可吃不消了哦,咳咳咳……”

沈慕时故作脱力地捶了捶心口哄瑜哥儿玩,董惜云见他分明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不由没好气地轻笑出声,沈慕时抱起孩子老大不客气地在一边坐下方似笑非笑斜睨着她道“你这可算是搭理我了?好个待客之道么。”

董惜云不理他,这时有丫头上来奉茶,她便叫她带瑜哥儿到院子里玩会儿去,瑜哥儿知道大人们有话要说当然不会赖着,可又舍不得沈慕时难得来一回。便拉着他的衣摆恋恋不舍道“先生留下用午饭可好?瑜儿学了好些新诗,一直想着背给先生听来着。”

沈慕时对着孩子倒是副有模有样谦谦君子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算是答应了,这里见孩子走了董惜云却板起了脸,“白眉赤眼的,谁说留你吃饭了?”

沈慕时笑眯眯地不搭腔。端起茶杯才要送到嘴边,却被董惜云轻声制止了。

“府里的好茶早被那帮人摸没了,这里留出来的能有什么好的。”

说完少不得站起身来走到花架子边的书架上取过一只青花瓷的茶叶罐子,又亲手取了茶叶泡上滚水方送至他面前。

沈慕时知道这是她自己日常喝的私活,轻易不会拿出来待客,忙双手接过,一时两人对坐无话,就这么各自吃茶枯坐了好一会儿,还是董惜云先耐不住起来。

“说的什么人参养荣丸,这又是几时跟你定下的?你若强买强卖,我这里落魄潦倒的你也见了,恐怕是没银子给你。”

沈慕时听她难得俏皮不由笑了,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了一支藏青色的细颈瓷瓶置于案上,懒洋洋地擦了擦手。

“哪里有什么人参养荣丸,催魂夺命丹倒有一颗。”

待他细细说完娴儿去找他的经过,董惜云不由深深蹙起了娥眉。

“你到底做了什么,叫她们那么恨,恨不能将你置之死地而后快?娴儿恨你或许因为嫉妒,那大太太呢?她可是一向疼你的。”

原来娴儿唯恐沈慕时不敢为她办这要人性命的差使,便将王夫人也供了出来,拍着胸脯子保证此事一闹出来贺家绝不会有人追究。

董惜云捏着帕子的手心有点儿微湿,自己略垂了一回头后方抬起眼反问他,“你为什么帮我?既然太太出面,想必给你的酬劳不薄,如今你对我说破,回头就不怕她们恼羞成怒将你也害了?”

沈慕时被她问得微微一怔,脸上正经的神色却是转瞬即逝,很快又老大不正经地笑了起来,“我沈某人一向随心所欲无所不至,要猜我的心思可没这么容易。不过奶奶若心存感激以身相许,小可倒也不会拒绝就是。”

说完一双眼睛还半真半假色迷迷地在董惜云身上上下游走了一番,董惜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握着那瓶子把玩许久忽抬起眼正色道“若我死了,先生可否替我宽慰我老父母几句?舍弟年纪尚青,也托先生看着他些,莫叫他一时冲动走了歪路。”

这话没头没脑说得沈慕时一时不知回她什么是好,却见她起身进了里间,不多时又捧着一副画轴走了出来。

“前一阵儿府里来了位极有修为的老画师献了副画给我们太太,太太喜爱水墨不好工笔,因此便赏了我,我本是个俗人哪里懂得附庸风雅,不过我爹却极爱这些,如今我困在此地出行不易,便托先生再帮我一回,将此物交与家中老父吧。”

说完便将画轴递到沈慕时手里,沈慕时摊开细看,只见画上画的像是一座人气兴旺的小镇,亭台楼阁、商铺街道、甚至行人商贩无不栩栩如生清晰可见。

董惜云见他低头看画看得入神,心中迟疑再三方咬咬牙不经意道“听说画的是那画师的故乡,叫个上水还是什么的,我也不曾记得真切。”

沈慕时点点头,“是个好地方,你看这卖糖葫芦的小哥儿,脸上笑得多欢。”

董惜云也不再多说,彼此又坐了一会子,沈慕时自然不会当真留下用饭,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董惜云的丈夫不在家,她一个单身少妇,家里若长时间留个男人做客想必不雅,因此便又和瑜哥儿说了几句笑话便自去了。

娴儿等在他铺子里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见他回来忙问他董惜云可吃下了,他无辜地睁着眼,“哪里有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别人才送上门,她就当着来人的面儿吃了?你放心吧,我照你的话说了,说是大太太早前在我那儿定下的,特特送给大奶奶补身的,想必今儿晚上临睡前她便会服下。”

娴儿一听这话有道理,心里还不美滋滋的么,这一回办成了事儿,就算贺锦年不在家,自己也将再度成为王夫人的心腹,虽然贺家落魄了,可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王夫人自有体己藏着,之前不还听见她悄悄跟崔姨娘说什么苏州的姜家还收着她三千两银子,若真山穷水尽可以派人去取云云。自己跟着她,总归饿不着便是了。

见这会子铺头里没人便黏糊糊地缠着沈慕时发马蚤,“许了你的事儿我可不赖帐,这会儿就叫你尝尝甜头如何?”

说完便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待还要亲嘴时却被沈慕时避了开去。

“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若叫人撞见传出去,我还做不做生意?你先回去吧,等方便了我自然找你。”

见她不情愿,沈慕时只好意思意思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姨奶奶欠我的账难道我自己还会忘了不去收不成?如此活色生香,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傻子。”

这话说得娴儿放了心,想想早些回去给王夫人邀功也好,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沈慕时这会子空着便又将董惜云给的那幅画拿出来细看,虽不是她画的,可从她手里接过来的东西,却总有点儿舍不得这么快就送出去的意思。

因此便随手收在抽屉里,想着在自己身边多放两日再送去孙家想必也无甚要紧的。

谁知第二天一早,原来的南安侯府遭人洗劫、大奶奶和小少爷不知所踪的消息便到处都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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