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妻第30部分阅读(1/2)

灯下男人的倒影极瘦极长,白姨娘瞥了一眼之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对镜梳头,直到黑影越走越近,她方无声无息地轻笑起来。

男人看上去已有四十上下的年纪,皮肤粗黑其貌不扬,唯有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倒毫不含糊地透着些精明。

“来的这么晚,敢情是在外头有什么好事儿给绊住了?”

白姨娘懒懒地开口,却并不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那男人一双手腾在空中半响,终究还是有贼心没贼胆地缩了回去,并不敢去触碰女子妙曼婀娜的背影。

听见她抱怨便忙堆起了一脸讨好的笑容,“绝没有的事儿,还有什么能比姨娘你传我更紧要?这不是老爷今儿在账房里待得久了,我想倒腾点儿东西出来不容易嘛!”

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一只拿藏青色料子包裹着的布包腆着脸又往白姨娘身边凑了凑,酒糟鼻子几乎能蹭上她白玉般细腻的面颊。

白姨娘假意丝毫不曾看出他笑容里饥渴的暗示,自顾自接过包袱拆开,里头有两本账本和一叠银票。

她一一过目之后一直神色清淡的脸上方有了些笑容。

“六爷辛苦了,这一向可都还顺当?”

原来这男子姓关,因在家排行第六,众人便都叫他做关老六。打贺老爷年轻的时候便跟着他,一路从个小厮摸爬滚打成了他身边不可或缺的亲信,现正掌着贺家的账房,在府里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此差不多的人也都会尊称他一声六爷。

这关老六虽说如今日子好过了,可毕竟当初是个奴才秧子苦日子里过过来的,家里的老婆也是主子给配的,年轻时候还算眉清目秀。如今老了就不能看了,而且一样的仆役出身,目不识丁蠢蠢笨笨的。着实与她也说不上话。

因此对白姨娘这等年轻貌美又肚子里有些墨水学识的女子,他一向羡慕向往得紧,因此当白姨娘主动亲近他时,他可连连有三四个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呢!

如今听见她张口关怀,忙大着胆子挨着她身边坐下,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不安分地隔着她身上薄薄的撒花绸裤反复抚摸着年轻女子丰盈细腻的大腿。

“账上的事儿老爷早几年前就不管了,咱们这些个亏空只需我在账面儿上能做平了糊弄过去变成。不过如今府里一年不如一年,连带老爷太太自己也常常拆了东墙补西墙地折腾,因此拿钱出来也越发不容易,前儿太太不知怎么竟想出个歪招来,往后每个季度对账。层层道道都需得有老爷和大爷两个人的印章才算,这倒是咱们眼下最大的难题。”

白姨娘冷哼了一声,“老毒妇心肠比旁人歹毒便罢,连心思也比旁人缜密些,想必生怕将来有别人的儿子分薄了她亲儿子的家产,所以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了。”

关老六见她对自己试探性的亲热举动并未斥责,当即胆子又肥了一些,不由喘着粗气一把将人抱在怀里,白姨娘这一回却并不肯叫他遂愿。反而用力在他心口戳了一下。

“猴急什么?如今多捞些好处,将来远走高飞还不都是你的?这会子偷偷摸摸地亲热我可很不稀罕!”

这话说得关老六心里又怯了,忙松开手讪讪地笑,当初这女人主动撩他,只说王夫人嫉妒成性心肠歹毒,她在这个家里是过不下去了。若他肯想法子带她远走高飞,她便什么都依他。

这么个天仙般的大美人就在面前,他哪里还忍得住,本来打算抛妻弃家立时带上她就跑,却被她轻蔑地奚落了,白白给贺老头子苦了大半辈子,难道就这么两手空空灰溜溜地走么?将来带着她到处流窜喝西北风去呀?

更记得她当时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和水波璀璨的小眼神,那一句“人家还想给你生个儿子呢”可算彻底要了他的老命了,哪里还顾得什么家有儿女什么主仆之义,当即便一口答应趁这几年拼命捞钱,等存够了本钱两个人再一同比翼双飞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

白姨娘也厉害,知道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越是让他看得到摸得到却又吃不着,才最叫他死心塌地地为你办事。

白姨娘见他如此自己又笑了,反而凑过去靠在他怀里轻道“那女人的馊主意你无需放在心上,我这里自有办法,夜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别叫你老婆等急了闹出来拖了咱们的后腿。”

关老六一向对她言听计从,虽说不甘心始终不曾得手,可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去了,白姨娘从银票里抽出两张自己收了,又将剩下的塞进账本里一并包好,命方芸又趁着夜色送了出去。

方芸揣着东西并不出府,反而绕到一处平日里没什么经过的角落里将东西以石块压住,不多时还真有人走过来,却并不与她照面,径自取了包裹便走了。

因着明儿一早就要进宫去的事儿,贺锦年今天晚上倒也不敢吵着董惜云,早早便到白兰房里厮混去了,论理说董惜云本该早早歇息养足精神,可偏偏月上中天了,她还倚在枕上毫无睡意,似乎在等待什么。

果然不多时门外便有人轻轻叩门,跟着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只见舜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董惜云忙坐了起来,“东西可拿到了?”

舜华点点头,并将刚从花园子里挖出来的包裹递给她。

董惜云伸手接过,朝她淡淡笑道“你也累了,快歇着去吧。”

舜华担忧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思量再三还是听话地出去了,董惜云打开账簿仔细翻阅,看到入神处还以红笔圈点做上记号,直至天快亮了方停了下来,并摸到床的里侧揭开了一层暗格将东西收好,而那里头竟早已经躺了好几本这样的账簿。

天亮时几个丫鬟进来给她梳妆打扮时都被她苍白发青的面色唬了一跳,她却吩咐不须额外扑粉,就这么进宫便好,众人虽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由她。(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第一百零九章 修行

陈皇后见到董惜云时果然也被她的憔悴吓了一跳,后转念一想这天人相通之事难免损耗元气,人有些折损也是必然的,反而对八字相连一事越发深信不疑,因此忙连声赐坐,又特特命人泡了一杯浓浓的人参桂圆红枣茶给她。

董惜云恭恭敬敬双手从宫女手里接过,哪里敢大模大样坐下,不过斜签着身子蹭着点儿椅子的边意思意思罢了。

好容易待宫女们纷纷退出去之后陈皇后便再也坐不住了,一脸急切地朝董惜云这边挪了挪方道“如何了?”

董惜云虽然不敢抬头,却也听得出她说话的声音在打颤,可见对此事的关切。

因此按一早琢磨好的说辞微微一笑欲言又止道“娘娘的吩咐俱已办妥,不过请恕民妇直言,常言道逝者已矣,然则娘娘芳华正茂还有大好韶光,何不就此撂开手安安乐乐过日子?”

陈皇后当然听出她这话里头另有玄机,当即脸上便白了几分,眼皮子颤了几颤之后方咬咬牙道“你只管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可是有人害了他?”

董惜云虽恼恨陈皇后为人狠毒草菅人命,但却也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痴情感动,所谓多情自古空余恨,这一回用在她和那男人身上倒挺合适。

因此便轻轻叹了口气,“那人生前遭人禁锢日日鞭挞,夜夜杖责,活生生折磨七天七夜之后鲜血流尽而死,尸首就埋在在紫禁城之中,娘娘还想知道凶手是谁么?”

陈皇后听了她的话之后整个人颓唐得厉害。几乎跌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彼此都心知肚明,能在紫禁城中悄无声息囚人杀人还大胆埋尸的,自然也只有此间的主人。

看来皇上这几年的无端冷落倒并不是空|岤来风了。

董惜云眼观鼻鼻观心地陪着她静坐了约莫一盏茶地工夫。正琢磨着是不是该跪安了,却又听她似有倦意地幽幽开口道“那天你说只要八字相连,你一辈子所行的功德就能都回向到他的身上。助他早日投胎做人,这话可是当真?”

董惜云料到她会起疑心,当即胸有成竹从怀里摸出一方素笺递给她,陈皇后拿眼角匆匆一瞥便袖将起来,那上头不过寥寥数字,写的正是宫中某处的地名。

她心里明白,那便是她爱郎的埋尸之处。

这事儿倒不怕她弄虚作假。一来这贺大奶奶并非宫里人如何得知宫中各处叫什么在哪里?就算打听得出来,也没那么大门路到宫里挖坑放具尸骸进去。

就算她有这本事,从那人失踪至今已有三四年了,她若这几天里才动的手脚,四周的土壤植物必有破绽。

董惜云看她脸上的神气确实信了。便跟着趁热打铁道“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只不过原先我并不知道,直到与那人连通之后方感他英年早逝死于非命,死后魂魄常年遭受无间地狱烈火炙烤苦不堪言,因此怨气冲天不易化解。就算我一辈子不踩死一只蚂蚁,每逢初一十五巧立名目给庙里添香油给穷人施粥米,长此以往几十年,只怕也化解不了一二。”

这话说得陈皇后着急了,“那要如何破解?要不咱们将他的骸骨送到庙里去请几位高僧日夜超度可好?”

董惜云听她用了一个“咱们”。心里的把握便更足了些,忙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那人的命数如今只与民妇一人相连,便是再请多少得道高僧来诵经超度都是枉然。”

“那如何是好?难道要本宫看着他连死了都不能得到安宁!”

陈皇后手里的金护甲掐得砰砰作响,董惜云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法子也不是没有。只需民妇脱离红尘带发修行,亲身吃斋念佛侍奉神明便可。”

“这……这……你可愿意?”

董惜云苦笑抬头,“娘娘如今已饶我一条残命,我若不愿,难道就不怕死了么?其实这样也好,不怕向娘娘明言,民妇在贺家日子并不好过,夫君朝三暮四,婆婆刻薄寡恩,上上下下都看不起我出身市井,多少双眼睛天天盯着我就想挑出点错处来,还有个前人留下的儿子,更加宠也不是,严也不是。说句不怕娘娘笑话的话,有时候我常私心想着,这糟心日子过得还真不如剃了头出家做姑子去。”

这话说得恳切,说到最后她已几乎泣不成声,陈皇后哪里真心关切她的死活,只要听见她愿意为之,立刻便满意地连连点头,因想起这几天福安那边天天过来纠缠,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她将刘妃小产一事给抖露出来,如今这贺大奶奶自请修行,岂不是将她嫁进去的大好时机?

因此便故作为难道“若无缘无故叫你去修行,南安侯府里如何安抚,本宫需得再赔他们一个儿媳妇儿才是。”

董惜云温顺地笑笑,“福安郡主福慧双全金枝玉叶,比民妇好上百倍,想必贺家也是满意的。”

陈皇后听她这般知趣,心里越发称心,待她走后自命亲信去起出爱郎的尸骸另觅灵山福地安葬不提。

几天后宫中传出消息,皇后娘娘忽然病倒,且病势沉重来势汹汹,太医院所有御医全都束手无策,最终还是请出国师开坛扶乩,方得了神明指示,唯有出家一途方可保命。

可堂堂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如何剃度出家?权宜之法,只有找一名生辰八字命格皆与皇后相合的女子做替身,替她修行方可。

本以为大海捞针实属不易,谁知冥冥之中自有神庇佑,经多方查访,终于叫他们找出了这么个人来,正是南安侯府的大少奶奶孙氏。

宫里的圣旨下来的时候,董惜云正和鹦哥、白兰坐在房里给贺锦年父子缝袜子,忽见喜鹊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张脸红白交加,说话也不利索了,喘了好一会子粗气方扶着门哭道“奶奶,圣旨下了!不好了……不好了!”

董惜云心中有数自是不慌不忙,鹦哥忙一把拉住她,“有话好好说,什么圣旨?什么不好了?”

喜鹊吸了吸鼻子用力拿袖子擦了把眼泪,“我在外头也听不真切,听崔姨娘说皇后娘娘病了,就要我们奶奶替她出家去呢!”

一句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舜华还算忍得住,侍书立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啊!”

董惜云听她说话不敬,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许她再说,又嘱咐鹦哥,“你是最稳重的,如今你替我看好侍书和舜华两个,不许她们胡说胡来,万事等我从太太那儿回来再说。”

鹦哥面色沉重地连声答应,又将董惜云送出门口方回,回来却见白兰还在哼小曲儿剪花样子呢,当即把脸一沉,“发姣发浪也得挑时候!这会子是你笑是你唱的时候吗?别打量奶奶遭了秧就轮上你了,当初眼巴巴地斗到了娴儿,可多早晚又轮上你了?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没良心不要脸的小马蚤货!我呸!”

白兰被她劈头盖脸骂得直翻白眼,侍书还想跟着数落她两句,却被舜华死死拽住了袖子,“你别闹,这会子咱们都安静些,就算给奶奶省心了。”

一句话说得侍书也不吭声了,只有耷拉着脑袋靠在她身边默默垂泪,白兰见满屋子的人不是哭就是摆脸子,自己也觉得无趣,只好把手里的针线朝炕桌上一丢气鼓鼓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董惜云来到王夫人屋里时几乎能觉察到院子里和回廊上站着的那些个丫头媳妇儿对自己投来的异样的目光。

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可怜同情的,琉璃平日里没少拿她的好处,这时早已在门口守着,见了她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这是怎么说,白眉赤眼的,就要叫别人替她遭殃。”

说着眼圈儿也红了,董惜云知道她说的是陈皇后,忙朝她轻轻摆手,“太太屋里,姐姐可小心说话。多谢你有心,我不妨事,咱们先进去听听太太怎么说。”

琉璃擦擦,眼睛点了点,扶着她的胳膊两个人走进门去,只见王夫人和赵夫人两个坐在上头,崔姨娘和赵兴旺家的都在,连顾馨竹和姚颖也坐在底下。

一见她进来,顾馨竹先站起身迎了上来,哽咽着唤了一声大嫂子。

董惜云无言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便绕过她走到王、赵两位夫人身边,赵夫人抬起眼看了看她不做声,王夫人却眼眶一红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这一切都是命啊!”

说完便捶胸顿足咳嗽不已,董惜云只做懵然不知的样子,崔姨娘走上来扶她到一边坐下并缓缓一句一句说明原委,末了又拿眼角觑了王夫人一眼方道“奶奶也别怪我们太太心狠,圣意难为,别说叫你出家,就算叫你人头落地,我们太太也是插不上一句话的。”

董惜云委屈地默默抹了一会子眼泪,半晌方抬起头来不情愿地带着哭腔问她,“那娘娘的意思是叫我去哪里出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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