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鸶小调第5部分阅读(1/2)
笑得灿烂些,好让他能晓得多年之后的这次遇见,我其实是多么的开心。
“不公平,我见你第一眼就晓得是你,你认出我却还花了这么大力气。”他佯装不快,微微蹩起眉毛。
“二表婶!你怎么能和这个男人打情骂俏!”
常玉气呼呼地瞪着我。
我这才记起身边还有个涂虹一。
他看起来快气得冒烟了。真是的,我好不容易遇着一个故人,他不替我高兴,反倒生气?他生什么气啊?小气吧啦的人。
这边厢,听了常玉的那句话,闵秋宵的脸色也有些僵硬“二表婶?鹭鸶,你嫁人了?”
我顿时大惊失色“哪有!哪有!都是常玉乱讲的!”
常玉顿时大惊失色“二表婶!你为了这个男人就不要唐玉和二表叔了吗?你……”
这个小家伙!真真要害死人了!我求救似的看向涂虹一,巴望着他能把这个小魔头给带走。
而涂虹一始终用一张风雨欲来的愠怒的脸看着我,一个字都不说。
我只好自己奋力排除万难地跟闵秋宵解释“这个小家伙是那个家伙的表侄儿,那个家伙是我的朋友,是我在济南最好的朋友,是我的铁哥们儿……”
在我说到那个“铁哥们儿”的时候,涂虹一的脸色又暗了一暗。
而常玉则吊在我身上,撕心裂肺地嚎叫着“二表婶……二表婶……你不能不要唐玉啊……”
闵秋宵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那个小家伙斗争,抱着臂,似笑非笑。
我被缠得没法子了,几乎要发飙的时候,他忽然捉住我的手腕,道“好了,我都晓得了。你瞧你急的这个样子。”
那只手带来的温度像是灼热的烙铁,“刺啦”一声,惊得我心绪难平,可他的笑明明却那么美好。我心下疑虑,却不晓得此时出声或者让他松手是否恰当。
涂虹一突然走过来,拦在我面前,向他伸出手,道“在下涂虹一,虽平素与沈姑娘交好,但刚才小侄童言无忌,无端没了鹭鸶姑娘家名声,也实是不该,回家定要惩处。”
这个鬼涂虹一,搞什么?难道是在跟我道歉?嘁,不可能的,要他给人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不过,”果然,他话锋一转,“常言,男女授受不亲也。阁下青天白日抓着人家姑娘家的手腕,似乎也不雅吧?”
这家伙!我就晓得!平日里他跟我推推搡搡打架的时候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他想起来这老祖宗的鬼道理来?人家闵秋宵是我多年不见的故友,稍微激动一下不行哦?他管得倒宽!有时间管人家捏手腕,怎么不去管管自己那个胡言乱语的侄儿!
气得我直拿眼横他。
闵秋宵倒是神色如常,马上松开我的手腕,拘礼道“在下见着经年未见的故友,着实过于激动了些,失礼失礼!”
我忙摆手道“没什么的!闵秋宵,涂虹一这家伙最小心眼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哎,倒是你,怎么会到济南来?”
天知道我是多么想要岔开话题!那个常玉皱巴着一张小脸,一口一个“二表婶”,哭兮兮的样子惹得路人纷纷侧目,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揍他了呢!
闵秋宵道“这,日头这样高了,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喝杯茶,我慢慢讲与你听,白鹭洲这些年也有些变化呢,你也想知道吧?”
我一听就乐了,拍手赞成“极好极好!”
转念又想到人家闵秋宵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总归要尽一点地主之谊的,可眼下我身上未带银钱,哪家铺子也不好进。可巧涂虹一家的一间茶楼就在前面拐角处,少东家在这儿,我们进去免费吃一杯正好。于是过去拉拢涂虹一道“涂虹一,你家的那间罗云绕不就在前面么,莫小气,请我们喝一杯茶吧。我好久不见闵秋宵,陪他坐坐也应当嘛!”
涂虹一立刻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似的,盯了我半天,咬牙切齿道“今日罗云绕歇业!”
歇业?那就去另一家醉洛好了,也是他家的茶楼,距离也不过半条街而已。
没想到我此话一出,涂虹一竟然扭头便走“我涂家的茶楼今日全都歇业!”
“喂!涂虹一,你平素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呀!今天是怎么了!你吃火药了?”我火气也上来,一脚踹过去,却被他躲过了。
他两手拽着不断挣扎的常玉,横我两眼“姑娘若要与故友叙旧,烦往别处,免得小店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
说罢,扬长而去。
气得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冲着他的背影狠狠丢过去。没丢准,贴着他肩膀滑了过去,他的头连歪都没歪一下。
“涂虹一!这点小忙你都不帮,你算什么朋友嘛!我诅咒你回家路上踩狗屎!撞蜂窝!蛰成狗熊!”我跳着脚大叫。
闵秋宵“扑哧”笑了。我这才反应过来,有点不自然地扯扯裙角“你笑什么?”
“你还是白鹭洲那个凶悍野蛮的鹭鸶,一点都没变呢!好了,我刚才来的时候见到前面有间点心铺子,咱们去那里坐坐也不错的。”
“可,可是——”
“你忘记了,小时候去买糕点,哪次是你付钱的?我是你的跟班嘛,银钱之事自然全权代劳咯!”
望着他的笑脸,我略略出神——他真的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嘴角一扬,就仿佛无所不能。
不过,不管他变成怎样,他都还是那个白鹭洲边的少年吧?
我赶了两步追上他“呐,呐,那间铺子真的不错的,尤其他家的桃酥,更是一等一的棒哦,甜丝丝,搁在嘴里就化了似的……”
他脸上仍是那淡淡的笑,应和着我道“是么?那更要去尝一尝了。”
闵秋宵说,他这次来是为济南知府刘光耀贺寿而来。
他父亲与刘大人素来交好,曾经同窗,后又同朝为官,情谊深厚。此番刘大人六十大寿,他父亲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前来祝贺,而他此次会试一举考中会元,光耀门楣,便随父一同前来。
“明年开春我便要上京考殿试了,喏,这个剥好了,给你,”他剥了一堆糖炒栗子给我,继续道“先生讲,我若是发挥好,应该没甚大问题。”
“那是!我就晓得,你呀,从小头脑就好。以前咱们比诵读,每次我都败给你。”我一边埋头苦吃,一边还不忘竖大拇指称赞他,“依我看,你此次上京,左右出不了三甲!”
“我哪里能那么优秀!”
“你就是优秀嘛!居然自己对自己还没信心!那,不然咱们打赌好了,我赌你铁定进三甲!”
“那我赌什么?总不能赌自己名落孙山吧?”
“嗯?也对哦!那——”我想了半天,“那你就赌你得第四名好了!如果你得了第三名探花,那我就把我家所有的红绸子拿出来给你铺官道;如果你得了榜眼,我就在你的大马前面帮你开道放炮,如果你得了头名状元……那……那我就为君命是从好了!”
“可是,鹭鸶,这赌约我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左右好像我都不吃亏?”他笑道。
“你管呢!反正呀,我就是笃定你是三甲了!”我把一颗栗子丢进嘴里,“你看,我为了赌你进三甲都下血本了,你为了我这三等奖励可也要好好努力呀!”
他略微想了一想,忽然道“鹭鸶,你这承诺可是当真的?”
我一口应下“那是当然!”
“好。”他嘴边又绽出一抹淡淡笑意来,“为了你这奖励,我也一定会努力的。”
我们又叙叙叨了半天,夜幕垂临时,才依依不舍地分别了。他后天便要随父亲回杭州去,明日是寿宴,他更不能出来找我,于是此次相遇既是离别,两人匆匆别过。
我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生出几分伤感来。不过得了他一个再相见的承诺,想想是应该雀跃的。
这世上别离时时有,那么相见也自然时时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清。。。连个评都没有。。。我哭。。。
大败郑媒婆
我的生活像是一潭平静的水,被闵秋宵这颗小石子打出一圈涟漪,不多时便也归复平静了。
我气了涂虹一两日,进进出出都在骂他。
等过了第三天,一直不见他来找我,我又不好意思先去找他,心情郁结得连账都记不下去了。被巧哥儿取笑,也没心情反驳什么。
娘亲暂时不再接大件的活计,只算算账,坐坐掌柜。顿时有大把的时间空了出来。我恹恹的样子被她看在眼里,于是叫我做她的帮手,准备将我们住的后院平整一下,腾出地方等来年再种些花草。
自从我们搬进这三进的庭院以来,每年都要在中秋过后将内庭打扫整修一番,娘亲匠心独具,四年来,虽未曾大肆翻修,这原先看着颇为破败的小院子居然也模样大变,很有几分气质。
因为完工之后很有成就感,所以我也很乐意做这样的活儿,娘亲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正往手上缠布,准备把地里的断砖碎石拣一拣,原在前面店里的香紫突然跑了回来,说是前面来了客人,要娘亲过去看看。
我见有热闹可凑,立刻开始解手上的布条,却被娘亲一句话制止,气哼哼地继续自己的劳动“你好生在这呆着,今日完不了工可不给饭吃!”
娘亲和香紫走了之后,院子里便剩了我一个,静悄悄的,没趣得很。我一边捡烂石头,一边在心里盘算,今天一定得找个机会去找涂虹一,跟他好好说说,我一个人生气也就气了,好歹我是个女的,他一个大男人还这样小心眼,也太不应该了吧。再说了,他有什么好气的?我好不容易遇见昔日的朋友,这样难得,他不替我高兴,反倒生气?他是不是不想让我交朋友了?想让我变成光杆司令?
这,这,这,这人也太坏了!大坏蛋!死变态!小气鬼!毒巫娘!臭大姐!
我气得拿砖头往土里砸,想象那土地是涂虹一的脸,于是更加使劲。一不留神,砸了自己的手。
我“哎哟”一声,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忙开始解手上缠的布条,却不知怎么越缠越紧,怎么都解不开,左右又没人帮我,只好往前面去找别人。
抵着店铺的后堂角门,便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那笑声,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吓死人后不回魂。我以前听涂虹一说起过,这街上笑声撼人者有三,一位是成氏神婆,一位是郑氏媒婆,还有一位是新晋的街西头张家包子铺的老板娘。
今日造访本店的,应该就是三位中的某一位吧。
我正乱七八糟地想,后堂那位结束了一阵荡气回肠的大笑,继续气定神闲道“要我说,沈夫人家的这位小姐,生的模样可真是好,正像戏文里唱的那芙蓉仙子,美得像是周身绕着仙气似的,光是远远地看着,就叫人心神荡漾了……”
这老婆子在说什么?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周身绕着仙气?那不是庙里的神像么?想吓死人呀!
“所以呢,那日在街上远远地见了姑娘一面,便叫这位程文瀚程公子再也忘不掉了,没两日便巴巴地托了我来说合,这位程公子家世倒也殷实,家有良田百倾,祖父曾中过举人,配您家倒是也算是能配得上的。”
原来是说媒来的。那便定是郑氏大媒人了。这老婆子,只要给钱,她才不管什么门当户对呢,让她给钟馗和王母娘娘牵线搭桥她都愿意。这些年,没见她说过多少良媒,给老太爷找小妾,瘌痢头丑八怪少爷找娇妻之类缺德冒烟的事倒是做了不少,那些姑娘家大多都家境不好,男方丢些银钱便将人强拉走,跟抢人并无二致。
我向来看不惯这号人,平日是逮不住她把柄,今日倒叫她送上门来,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她!也叫她尝尝我这“芙蓉仙子”的厉害!
打定主意,便装作一头撞进后堂去了,苦着一张脸把砸伤的手指头举给娘亲看。
一屋子的人都被我唬了一跳,娘亲帮我解开缠着的布条,帮我看了看,道“不打紧,不打紧,破了一点皮,叫巧哥儿找点药给你敷上吧。”
我喏喏应了,似是天真地问“娘亲,这二位是来买布的?怎的不去前面店里?”
那花里胡哨的郑媒婆见了我便眉开眼笑,不等娘亲开口便抢着答道“鹭鸶小姐,老身是后面街上的郑媒人,适才与你娘亲正说到你年华正好,有位郎君痴心爱慕,特特求了老身来,老身觉得你二人年貌相当,若是成了,定是一段佳话,思忖良久,才应下了程家少爷的请求,舍了一张老脸,来问姑娘意下若何?”
我偷眼瞄了瞄旁边的那位程公子,妈呀!长得像只马猴子,正咧着嘴冲我傻笑。吓得我一激灵,心上怒火又盛了三分。这老婆子,真会睁着眼说瞎话。
姑娘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我微微笑了“婆婆您可是要听我的真心话?”
“那是自然,这亲事实乃人生大事,怎可含糊?”
“那,小女便说了?若是哪里唐突冒犯了,还请婆婆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许是觉得我和颜悦色,郑媒人喜得都没眼了,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清清嗓子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鹭鸶小姐,这,这是为何?”郑媒人大惊失色,一旁的程公子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其一,你郑媒人讲话不实,说是我二人年貌相当,可哪里有这样的年貌相当?程公子我亦略有耳闻,今年二十有八,我鹭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年龄哪里相当?再者,也不是鹭鸶自骄,实在是这位程公子的样貌太过,太过惊人了。”
“其二,郑媒人的名声早已在外,鹭鸶耳碎,也听得了那么几句风言风语,不巧也就信了。鹭鸶私心重,只想以后平安,您郑大媒人说的媒,鹭鸶不敢信。”
“其三,俗话说,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父母在前,媒妁在后。我娘亲尚未发话,鹭鸶可不听任何人的撺掇。”
郑媒人被我气得直哆嗦,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我悠悠然喝了一口茶“婆婆,您若要为老不尊,鹭鸶有的是时间陪您逾礼。”
娘亲这才起身,扶住郑媒人,和颜悦色道“我家鹭鸶正是这么个脾气,榆木疙瘩不通气,您也不用费心她的事了,左右我这个做娘的心里还有点数。再没了别的事,还请您和这位公子回吧。”
在店铺前面又站了好一会儿,郑媒人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带着那个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的程公子哆哆嗦嗦地离开了。
巧哥儿和香紫站在店门前目送了好一会儿,才笑嘻嘻地回来了“那个老家伙,看着就不是好人。还是鹭鸶厉害,三句两句就把她气得冒烟了,手段了得!”
我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我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我这么纠结呢十九章在写了三千字之后觉得情节太过进展迅速了点、狗血了点,所以推翻重写
写写停停,居然又写了足足四千囧
先放上来两千多字的一个情节,剩下的哭戏待我补充补充再拖上来(不要期待鹭鸶会哭的多么好看,因为这只鸟其实有颗科学怪人的心,还是少根筋的那种)
话说上一章嚎叫我要评之后,果然好评如潮水,把我淹得直翻白眼之余,心花那个怒放哟~谢谢,谢谢~三克油外力马其~阿尼嘎豆儿~
ps我和我家阿花的感情终于升华到了新的阶段它终于回应我的逗猫棒了我泪真想和那个说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的人握手!
山洪大爆发
我像个游魂似的在大街上游荡,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仿佛与我是两个世界。
击退了那么拙的提亲人,我却没有一点成就感,反而心里憋闷得很,像是平常受了委屈时的感觉。
愈来愈迫切地想见涂虹一,想跟他说说话。
他家的院落层层叠叠,原本他住的是正院,可后来为了方便进出就搬到了东边最偏的一个角落里,院墙外种了一棵梧桐,用途自然和我家那棵绒花树是一样的。
及至那棵梧桐树下,我却忽然踌躇起来。
以前我常常藏在树上看他在庭院里的石桌旁看账。可是今日,我却不知怎的连爬上树去窥探窥探都不敢。
怎么办?怎么办?是进是退,我完全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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