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权谋下的职场女会计第7部分阅读(1/2)
可。可胡允初反过来一想,刘松年为什么如此踏实呢?难道他是对的?或者如他所说,自己被李玉吓唬住了,没有了当初的胆略?
胡允初觉得怨枉,自己十四岁当兵,由于作战勇敢,先立功,后提干,最后转业到松江仪表厂当了副厂长,厂长,现在又做了公司副经理,可以说是一路高歌,功成名就。那些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现在有的连饭都吃不上,跟他们相比,自己应该自豪才对,怎么会被说成胆小鬼,失去了原先的胆略呢?当然,自己也不是没有遗憾。这些年里,自己对待工作一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虽没大的建树,但也领导着这么一个企业。论能力,论水平,在公司这些厂长里头也算是佼佼者,却得不到上边的赏识,仅混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副经理。
胡允初认为得不到重用的原因主要是没路子,凭自己的能力和才干,不应只是个可怜的副经理,而应是经理甚至局长。这都怨自己命不好,生来就是副经理的材料。可话又说回来,自己虽然官没做到位,但钱没少赚,这样想起来心里又平衡了不少。在仪表厂期间,自己还是很弄了些钱的,不然,这个副经理能轮到自己吗?这都是钱买来的,光给吴长安就送了十万,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官们,也包括魏虎。没有钱,他们能为自己说话吗?能给自己举手吗?而那些钱是怎么来的?是大着胆子搂来的!没有点胆略和魄力行吗?!有时候弄钱弄得连自己都心惊肉跳,已经多少回了,夜里做梦上了警车,被枪毙了,搂的那些钱也没了去向。而每次噩梦醒来都是一身冷汗,容易吗?!这大概是每个贪官都有的共同感受。
胡允初时常这样想,如果办一个经验交流班,让各位贪友互相交流一下切身感受,一定有人踊跃报名。因为他太想知道其他贪友的经验和体会了,估计他们也一样。
惊慌失措6
跟刘松年比较,胡允初自以为一点不比他差。自己扛过枪,打过仗,立过功,能算没有胆略和魄力吗?让他刘松年上战场试试,不吓尿裤子当俘虏才怪。再说,自己搂的钱不比刘松年少,他才搂了几个钱!单说上次让他办的那件事,看把他吓得,都过去两个多月了,愣是没搞定。到底是谁没有胆略呢?真是时光逆转,连刘松年都配小瞧自己了。
胡允初说的“那件事”其实并不大,他和姘头去了一趟新马泰,来回花了四万多块钱。他开了假发票让刘松年在仪表厂报销,刘松年却以经费紧张为名拖着没办。为此事,胡允初至今心里还不痛快,时常记起来,觉得刘松年没把他这个副经理当回事,人走茶就凉。也难怪,胡允初当了副经理之后,官虽然升了,却没有了实权,不象当厂长时有油水,办什么事不那么方便了,要靠下边企业来办。
现在,胡允初要重新考虑对待李玉这件事的态度了。吴长安和刘松年不理不睬,李玉那边又口气强硬,他当然得改弦更张,寻找一个切实可行的万全之策,既能达到目的,又不至于冒险,避免事态恶化。
胡允初对刘松年在李玉这件事上的态度不以为然,认为没当过兵的人就是不懂战术,属于有勇无谋那一伙的,只知道死往前冲,不知道迂回歼敌,以智取胜。应该象毛主席制定的游击战术那样,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死打硬拼只会拿脑袋往石头上撞,非碰得头破血流不可。
胡允初觉得眼下李玉势头正盛,虽暂时处于下风,但手里握有把柄,又有检察院的人做后盾,后劲十足,连魏虎都害怕了。在当前战局于己不利的情况下,应该采取避其锋芒、诱敌深入的战略战术。现在李玉到底掌握了什么尚不清楚,究竟有多大能量难以估量,敌情不明却一味蛮干,没有不败的道理。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而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这才是目前应该采取的基本策略。
胡允初想了,如果李玉真的掌握了重要证据,便拥有了一颗能致自己和刘松年死地的炸弹。若她一时控制不住,愤而引爆了这颗炸弹,就会产生毁灭性的后果,冲击波还会把吴长安和许多人炸飞、烧化。这一后果稍有些常识的人都应该想到,刘松年不予理睬的办法过于冒险,弄不好会酿成大祸。李玉现已发出了明确警告,这是对自己和刘松年的最后通牒,如果失去了这一机会,一切都将灰飞烟灭。这一后果魏虎早已预料到了,要不然,作为一个副局长不会在电话里跟自己说那么多,有失身份。现在能够排除这颗炸弹的只有刘松年,因为他是厂长,只有他可以收回当初的决定。公司只能要求他纠正,至于他肯不肯,还得看他的态度。恰恰他的态度令人失望,简直玩固透顶,执迷不悟。他这样做会毁了这些人,把这些人的前途、命运、家庭全都毁了。这件事让他这么办下去,一旦李玉冲动起来,把手里的材料送出去,冯志在检察院一配合,还不把整个公司掀个底朝天?就是整个局系统也会引发地震。
胡允初预料到了,刘松年可能以为自身做的很周全,不怕查。可他对刘松年这些人还真没看得起,认为没有一个骨头硬的,等纪委和检察院的人来了,把他们分别关到小黑屋里,连审带唬,都得吓尿裤子,有什么说什么。别人不敢说,王玲珑就会把大家要说的全交待了。类似的例子很多,连田风山、那样的人都顶不住审查,刘松年这种人算什么玩艺!
胡允初担心事情变得不可收拾。李玉那边的风已经传过来两天了,如果刘松年一直没有表示,她很可能采取下一步动作。那是十分危险的,她把材料递上去只是举手之劳,因为冯志就在检察院,别人的可以不受理,她的材料却不能不受理。
胡允初的分析确实透彻,对李玉这件事的危险性估计得很到位。胡允初就是这样一个人,遇事善于思考,精于算计,没有他想不到的。他觉得李玉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纠正过来,取消已有的决定。这样大家都省事,只要李玉达到了目的,自然就不会闹地震了。但让吴长安和刘松年改变态度似乎不太可能,他在刘松年那里已经碰了钉子。
可胡允初仍怀疑自己真的象刘松年说的那样,被李玉吓唬住了,没有了当初的胆略。通过吴长安和刘松年的态度,他又觉得似乎应该相信他们,或许李玉真的在放烟幕弹。如果那样,不是上了李玉的当吗?胡允初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是相信李玉,还是相信刘松年和吴长安。这就是胡允初,他对任何事情都要从各方面分析,反复推敲,谁都不轻易相信。
想来想去,胡允初认为当务之急是稳住李玉,让她觉得事情有希望解决,把材料攥在手里,延缓行动。这样才能争取时间,想办法慢慢处理这件事。胡允初这叫缓兵之计,不愧是军人出身,有些招法。胡允初决定先稳住李玉,然后探一下她的底牌,继而采取对策。
于是,胡允初准备和李玉过一招了。
第七章 鸿门之宴(点题)
[为了稳住李玉,胡允初谎话连篇。他在酒楼设了一桌鸿门宴,而李玉却蒙在鼓里,欣然赴约。]
鸿门之宴1
李玉这几天焦躁起来,因为一直没见刘松年那边的动静,心里着急了。她疑惑不解,难道刘松年他们对自己放出去的风无动于衷?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无路可走了,只有告发他们这一条路了。但这条路是自己不愿意走的,但凡有一线希望,不想走这条路。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这天李玉起得很早,把刘宁和儿子打发走后,就拿出举报材料一页页地翻起来。她想看看材料有无疏漏,这可是制服刘松年和胡允初等人的最后武器,无论如何不能出差错。既要有理,又要有据,还要有水平。要把刘松年等人的犯罪事实说清楚,让检察院的人一看便知问题所在,直接抓住他们的罪证。这份材料要么不递,要么就置刘松年一伙于死地。这是最后一招了,务必一招制敌。
外面正下着雪,硕大的雪花犹如鹅毛一般随风飘舞,整个天空白蒙蒙一片。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车碾人踏之后,连雪带冰的冻层就形成了。人走在上面须格外小心,得慢慢挪动才不致滑倒。广播里不时传来车辆追尾的消息,车辆的速度降到了最低,跟牛车无异。这场雪实在太大了,昨晚可能下了一夜。
李玉快要憋坏了,想去外面走走,就收起材料下了楼。她顶着雪花往江边走去,脚踏在新积的雪层上面,发出嚓喳嚓喳的声响。西北风很硬,不一会儿就把她整张脸吹木了。她把羽绒服帽子戴好,系好扣子继续朝前走去。
街道两旁站满了人,有的拿着铲子,有的拿着扫帚和铁锹,正在按照统一的分工清理着积雪,叮叮当当的声音混成一片。她路过一所学校门口时,见大门两侧堆了两个雪人,雪人的嘴里还叼着杆烟斗,看起来跟胡允初有点像。孩子们正在打雪仗,弄得满身满脖子都是雪。看到了他们,李玉猜测儿子可能也在打雪仗。
没用十分钟,李玉来到了江边。风似乎更大了,雪也下得更起劲,使她看不清江对面的景致。但她隐约能够看清江面上的人和车,在风雪中若隐若现。这些人是来取冰的,为了制做冰雕之用。江面冰层已达半米多厚,完全达到了取用要求。他们将硕大的冰块从封冻的江面上切割下来,然后装上卡车运走。冰块取走后,江面上留下一垄垄田畦一样的水面,水面再次结冰,便形成了宛若田畦一样的大片冰面。眼前这些人恰似在田畦上耕作的农夫,正在辛苦劳作。
在制做冰雕之前,需用专用工具再将毛冰切割一次,制成一定规格的方型冰材。那些高大雄伟的宫殿城堡,冰雕玉砌的亭台楼阁就是用这样的材料堆砌成的。江城自然环境独特,江面冰层厚,密度大,透明度好,用这里的冰做出的冰雕晶莹剔透,坚实考究。再加上江城冰雕艺术历史悠久,技艺高超,冰雕已成为江城的牌子产品,冰雪旅游作为江城一大特色,吸引了大批中外游人。江城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冰雪盛会,冰雪经济作为旅游经济,对江城人越来越重要。
江面上人们的号子声和卡车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对岸一年一度的冰雪盛会也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着,但这丝毫未给李玉带来快意,心里仍被阴云笼罩着。她的大脑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过一阵子就是元旦了,事情什么时候才有结果呢?在风雪中思考这些跟在家里琢磨是一样的,看了一会儿,也想了一会儿,一缕苦涩的滋味泛上了李玉心头。李玉觉得从心里往外冷了,就转身往回走。
李玉刚回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竟然是胡允初的手机号码。她对这个号码太熟悉了,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但她没有马上接,而是让它继续响了一会儿。对方可能以为没人接,就挂断了电话。
李玉仔细想了想,认为这是胡允初有反应了,他终于从幕后走到了前台。李玉纳闷,按理刘松年应该有反应,怎么胡允初反倒积极起来。可李玉又一想,或许胡允初听到风声之后害怕了,先出面跟自己接触一下。管他呢!不管是胡允初还是刘松年,此时打电话肯定是为了这次的事情,说明冯志的威慑战术奏效了。他们一定害怕了,想找自己谈一谈,也许想给自己纠正过来。李玉觉得再来电话就该接了,先看看胡允初如何解释。
鸿门之宴2
过了十分钟,胡允初又来了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李玉接了起来,电话那端传来了胡允初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问明是李玉之后,胡允初就开门见山地说开了“李玉,这几天在家歇着呢?我刚听说了关于你的事,这么大事咋不跟大哥说一声呢?你这是没把大哥放在眼里。咱们一直关系不错,大哥有义务帮你一把。没事,等我找刘松年说一下,你原先干什么就还干什么。这件事别太往心里去,当心气坏了身体……”
听胡允初说了一会儿,李玉就接着说起来“这件事根本不怪我,是刘松年故意整我。我为他干了那么多工作,他不但不重用我,还变着法子甩开我。那好,既然他不仁不义,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明说了,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舒服。他不是厂长吗?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次一定让他的厂长当不成。他不但当不成厂长,还要进大狱蹲几年,尝尝牢饭的滋味。只凭手里这些材料就够他判几年的,这我都咨询了……”
“哎呀!你也别怪罪刘松年,他刚当了厂长,没有经验。象我当厂长那会儿,咱们处得不是挺好吗?你从良心上讲,大哥当厂长那几年,对你够不够意思?听我的,别生刘松年的气了,更别生大哥我的气。这两天我跟刘松年说一下,他会给我面子的。你原先干什么就还干什么,不会让你吃亏的。这两天我有事脱不开身,你给我两天时间,肯定把这件事给你办好……”胡允初打起了圆场。
李玉心想你倒会装好人,先把自己洗干净了。那我也将计就计,先抛开你不提,把事情都记在刘松年身上。于是李玉说“胡经理,你帮我给刘松年传个话,让他放聪明点。他若把事情纠正过来,怎么都好说,他当他的厂长,我干我的会计,井水不犯河水。他愿意怎么贪钱都可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挣我的死工资。如果他仍然坚持,那对不起,我手里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检察院和纪委也有人,而且是我家亲戚,不信扳不倒刘松年。哪怕我谁也不认识,就凭手里的材料,检察院和纪委也不会不管……”
见李玉越说越激动,胡允初生怕她真的把材料递上去,便说“哎呀!别激动。这件事你听我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走这条路。平时大家关系都不错,这样搞法还是有些过。这么的,你等我两天,我一定说服刘松年收回成命。这几天你先在家好好休息……”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李玉回顾了一下刚才的对话,觉得自己说的没有不妥之处。她耻笑胡允初太虚伪,也很狡猾,话里话外都是刘松年不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只把一切归罪于刘松年是对的,让胡允初在中间传话要好一些。
可胡允初能说服刘松年吗?李玉陷入了沉思。她恨死了胡允初,若不是他不用自己,自己现在的处境不会如此尴尬,这都来自于他,是他造成的。这次不光是刘松年,也有他胡允初的份,自己一个也不能放过。若不是让他从中传话,电话里就该痛骂他一通。
李玉委屈起来,心想刘松年和胡允初这些人太不是东西了,仅凭这次就够狠的,这哪里是让自己离开财务,分明是让自己没饭吃。既然他们这样狠心,自己也不能客气。如果刘松年一意孤行,那宁肯不要这个工作也要与他同归于尽。还好,胡允初今天来了电话,说明他胆虚了,害怕了。到底是胡允初,比刘松年狡猾。这也好,只要你胡允初从幕后走到了前台,那咱们就谈。除了将自己调离财务,其他什么都可以谈。连国共两党都可以谈,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谈的?不过,让自己留在总厂财务是大前提,除了这个前提,其他什么都可以商量。
胡允初结束与李玉的通话后稍稍踏实了点,觉得暂时是安全的,李玉并未怨恨自己。他认为将自己定位成局外人是明智的,这样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在中间做个传话人,又不承担什么责任。还能掌握双方的第一动向,一旦发生于己不利的情况,可以临机处置。他并不急于履行对李玉的承诺,而是要稳住李玉,以便腾出时间摸一下她的底。
鸿门之宴3
李玉对刘宁说了胡允初来电话的事,也跟刘安和冯志通了情况,几个人意见是一致的,认为至少是胡允初沉不住气了,从后面跑到了前台。胡允初这样做,不管是经过研究的,还是主动跳出来的,至少表明他害怕了,手里的材料对他具有威慑力。或许刘松年和吴长安也是如此,这时候就看谁稳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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