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缘第26部分阅读(1/2)

不止做了,还跑到林家门前来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们,也不知仗的是什么?

卢慧娴气得脸色发青,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道“说了几时出殡。”

小丫鬟脸色越发难看,都不敢抬头,卢慧娴心里便有些明白了,喝道“说。”

小丫鬟吓得一个哆嗦,道“明儿。”连头七都等不得。

只有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的人家才做这样的事,但孙家显然不是,不过是不把迎春当正房奶奶看待罢了。

本就死得不明不白,死了还被人这样作践。这是欺负迎春娘家败落,无人替她出头。

卢慧娴笑着连道了三声好,声音一声比一声冷。那小丫鬟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差点哭出声来。

迎春确实是姓贾,但她还是贾敏的侄女,林珗的表妹,也即是她的表妹,怎么也轮不到区区孙家轻贱?林海还在上书房呢,林珗在刑部也好好的,怎么这些人就等不及了?回过头说,就算林家倒了又如何,难道卢家和陈家也没人了么?也能由得人欺负?只怕是他们平日太过于宽容,才叫这起子小人眼里没有人。

冷哼了一声,道“怎么?当二表姑奶奶娘家没人了?”说罢,便喊香螺,道“请嬷嬷来。”

黛玉向来小性,在家里,就是卢慧娴和陈氏,也多让着她,哪里是受得了委屈的人。听得来报丧的是两个下人,当时就生气了,不过是看卢慧娴在,自有她处理,便没出声。听要请季嬷嬷,便说“你也太瞧得起他们了,打发佘婆子去尽够了。”

听言,卢慧娴也忍禁不住,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果真就吩咐香螺,说“叫她换件好衣裳,别落了二表姑奶奶的体面。”

季嬷嬷是卢慧娴的奶娘,为人行事又叫人尊敬,平日黛玉见着,也尊一声嬷嬷。回到家里,那也是老祖宗,一样四五个丫鬟伺候着。在黛玉眼里,孙太太连季嬷嬷一个指甲盖都比不过,叫她去孙家,也太看得起孙家了。

佘婆子却是卢慧娴院子里的三等婆子,言语利落,为人机灵,若不是离不得色子,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只能做些粗活。

往日提起迎春,卢慧娴一向是称呼孙大奶奶,今儿却叫二表姑奶奶。香螺答应着,心里却在思量。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香螺领着佘婆子进来。只见孙婆子头上插了两支绞丝银簪,身着月白色掐牙对襟衫,外罩青色比甲。卢慧娴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转头问香螺,道“交代清楚了?”

香螺道“已经说了。”

难得卢慧娴用她,佘婆子喜得见牙不见眼,忙表心意,道“香螺姑娘都说了,老婆子都记着呢。”

卢慧娴皱了下眉头,香螺忙呵斥她,道“混说什么,奶奶没问你,要你多什么嘴。”

佘婆子连忙闭嘴,再不敢言语。

卢慧娴点头,道“幸苦你跑一趟,回头去账上领赏。”

佘婆子才又高兴起来,有了方才的事,她也不敢造次,只连道不敢。香螺会意,又亲自送佘婆子出去。

比之卢慧娴,黛玉不要说经历,连听也不曾听说过。虽觉着不对,倒也没往深处想。况且,迎春新丧,她伤心还不够,哪还顾得上别的。

卢慧娴也想到这个问题,忽然就想起来,她一直把这件事给忘了,但黛玉身边有贾敏当年特意选的四个教养嬷嬷,该教了一些。但不管嬷嬷教了多少,该做母亲教的,她就不能推给别人。

外面管事娘子还等着,卢慧娴见黛玉此时情绪不佳,怕也没得什么心思,便吩咐红绡,道“扶姑娘回去歇会子。”

黛玉此时也确实提不起精神,便点头应了,扶着红绡的胳膊缓缓而去。

方揭帘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红绡轻呼一声,道“下雨了。”

黛玉往外看去,烟雨朦胧,倒有些江南的意味,不禁想起贾敏,道“这么些年没回去,也不知娘的坟头有没有人打理。”

这么半日,树上的叶子竟落了大半,剩那么三两片在枝头飘摇,越发苍凉。

红绡知黛玉的脾性,恐怕她想多了伤神,忙就说“姑娘怎么忘了?三太太去年就回姑苏去了,别人不敢说,三太太与咱们太太最好,怎么也不会教咱们太太受委屈。”

小丫鬟拿了木屐来,红绡伺候黛玉穿上,一面说“刚才起了阵风,没想把这树叶子都刮下来了。咱们院子里只怕也是满院子的叶子,这雨下下来,就不是一两日的事,放着不管怕就都抠烂了,趁着这会子雨不大,教她们扫了才是。”

红绡的用意黛玉自然清楚,就是看她伤心,就引着她往别处想,遂道“好,叫她们打个伞。”

85第八十五章

回到萱草堂,香橙迎出来,道“姑娘才走,姑奶奶那边就打发人送东西过来。”

卢慧娴并没有提起这个事,念珠也没说,黛玉就问“是单给我的还是老太太奶奶们都有。”

香橙笑道“是单给姑娘的。”

难怪,黛玉点头道“什么东西?”说着,一面脱木屐,一面往纜|乳|芟驴?见空空的,道“都提进去了?”

香橙也往纜|乳|芟虑迫ィΦ溃骸罢行八蹈媚锾兀讲盼颐嵌荚谖堇?也不知道下雨了,它们两个倒叫起来,嚷着要进屋。”

听言,黛玉脸上才有了笑,又问“在后面?”

香橙道“下了雨,寒气下来,冷得很,它们哪里肯,姚黄提她屋里去了。”又说“你们从外面回来,一身的寒气,赶紧进屋。”

进来除了斗篷,香橙双手捧着一个樟木金泥小匣子过来,把锁向着黛玉,道“重得很,拿着沉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黛玉越发禁不住,红绡笑着接过去,香橙顺手把钥匙也给了她,道“打开瞧瞧,也不知是什么宝贝,叫我也开开眼。”

红绡就看黛玉,黛玉拿帕子掩着嘴儿,微微点头,红绡就站着开了锁,冲着黛玉打开盖子。

黛玉往里一瞧,满满一匣子的东西,也难怪沉手。

香橙也伸着脖子瞧,只觉满眼金光闪烁,竟不知是什么东西。顿时揉着眼睛,道“这是什么宝贝?”

黛玉自匣子里拿出来,占了满匣子,其实不过两样东西,一串项链,一串手串。

香橙拉着项链瞧了又瞧,道“姑奶奶怎么送两串玻璃过来,咱们家里还能少了这些?”又说“倒也别致,咱们就没人想着拿玻璃做这些个。”

黛玉顿时笑出声,道“亏得你整日说嘴,也有打嘴的时候。”

红绡仔细些,这东西虽和玻璃一样透明,却更通透些,也有些印象。想了会子,方才想起来,便向黛玉道“这是从南洋来的金刚石罢?”

从前贾敏有几件金刚石做的首饰,在灯光下会泛出七彩的光芒。贵族夫人们爱玉的多,独贾敏最爱这金刚石,常常佩戴。当日卢慧娴和林珗定亲,她把一串项链亲手给了卢慧娴,那一对簪子是在卢慧娴进门后托付给她的,陈氏进门时,卢慧娴就给了她,还有一对耳环和一个手串、一个脚串,都留给了黛玉。

红绡那时年纪小,却还记得些儿。

黛玉也想起贾敏,愣了会儿,方才缓缓点头,道“是,”又笑着说“南洋过来的东西多从广州上岸,从前娘那几件就是广州的行商带过来的。别的夫人都嫌出挑,都不要,娘说二哥喜欢玻璃做的小东西,但玻璃易碎,也不敢给他,说这个东西倒结实,只花了十两银子。东西不贵,却费了不少心思,找了不知多少匠人,才想法子磨出来打造了那几样。”

看着手中的手串,和贾敏留给她的那件差不多,枣核大小,磨出细细小小的棱面,用小金环连接。项链也是一样的,就是略微大些,下面是用六块卵形湖蓝色的和一块圆形红色的用金丝缠成花样做的坠子。

黛玉摩挲着,向红绡说“一会子咱们去后面找找,娘给我的几件也不知搁哪里了。”

恐怕她想起贾敏伤心,平日里翻晒贾敏留给她的嫁妆,也都是瞒着悄悄的做。黛玉也一直不曾提起,这快十年了,忽然又提起来,一向稳重的红绡也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半响,才说“这下雨天……”

就是黛玉自个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两件东西,就特别想贾敏,想看看她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红绡拦着,她反而越发急切,甚至隐隐后悔,她竟避了这么多年,连身边的人也都不敢提起贾敏,想及此,越发羞愧,道“不碍的,我就是想看看。”

红绡也不敢硬拦着,若是黛玉就此看开了,反而是一件好事,遂道“那我去拿钥匙。”

香橙也怔住了,见红绡真个去拿钥匙,更觉不可思议,忙忙跟上去,三步并作两步走,扯着红绡的胳膊,小声道“要不要和大奶奶说一声。”

红绡摇头,道“我白眼瞧着,姑娘倒似想开了。”香橙仍是不大放心,但红绡做事向来得黛玉的心意,她便是觉着不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库房就在后面一进院子里,两边有抄手游廊,连伞也不用。

贾敏留给她的,除去一部分嫁妆,还有她为黛玉预备的嫁妆,还有这些年黛玉得的物件,以及进京这几年卢慧娴又66续续添的,足足放了两个房间,其中,光各样的摆设就占了一间房。

一行人就直接去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全是箱子,足有二三十口。黛玉还是头次进来,不免怔住。

红绡道“东西多,一时也记不起来放在哪个箱子里。”一面说,一面指着箱子,说樟木的箱子放什么,楠木的箱子又是放什么,末了问“姑娘要不要瞧瞧?”

黛玉摇头,道“今儿晚了,改天罢。”

今儿下雨,其实不适合开箱子,红绡还真怕黛玉进来了都要看。听言,松了口气,道“那就费不了多少事,才我看了册子,是放在樟木箱子里头。樟木的箱子共有十六个,不过太太留下的只有三个,别的都是大奶奶后来添的。这个箱子里放着首饰和些小摆件,那两个一个放的皮毛,一个放的料子。大奶奶说,这是太太的意思,再好的料子放久了也都腐朽了,只这几样是难得的好料子,才留下来。”

一面说,一面就走过去查看几口樟木箱子,兀自就选了一个开了,放的是皮毛,最上面就是一张白狐皮子。

见她看过去,红绡就拿出来,道“这个难得,更难得的是有两张,却也教人为难,不知做个什么好。”

见她还要往下翻,连忙摆手,道“罢了。”

红绡就锁了,走了几步,打开另一个,却是满箱子的布料,红绡自个儿笑起来,道“通共三个箱子,我就开错了两个。”就锁了,旁边的那个,却是一箱子的小匣子。

黛玉听着这话这话里别有意味,仔细打量了红绡开的那三个箱子一番,又看别的樟木箱子,就觉出不同来。

见黛玉打量箱子,香橙道“太太留的几口箱子都是早年打的,有些年数了,色要深些。那时时兴珐琅,太太不爱花哨的东西,只在边角刻了折枝花纹。别的都是进京后添的,颜色也浅,都是时新的样子,四壁都刻了花纹。”

黛玉点头,那面红绡已取了一个匣子打开。

看了一半方才找着,见时间还早,索性就把剩下的都瞧了一遍,选了两个小摆件,道“把那个白菜换下来,拿个盒子装着,明儿凤姐姐来给她。”

从库房出来,天已经黑了,黛玉便问时辰,香橙从袖子里掏出怀表,打开对着灯光看,道“才申初三刻,怕是要下大雨,黑得这样早。”

雨已经停了,却起了风。

刚进房里,就有老太太打发婆子过来说让在屋里用饭,不必过去。黛玉想着迎春的事,打算去卢慧娴那边。想了想,还是没去。

她这会子巴巴过去,就为见见佘婆子,倒似不信卢慧娴。

也不知卢慧娴做了什么,孙家让了一步,定的是头七出殡,正好是重阳,便瞒不了老太太。

就是卢慧娴听了都受不了,何况是老太太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卢慧娴就把孙家原定于初五出殡的事隐下不提,便是如此,老太太也生了好大一场气。

重阳那天,请了柳湘莲一家来家里过节,早上张凤娥领着两个孩子就先到了。

卢慧娴迎了他们进来,方才换衣裳去孙家。

老太太问起柳湘莲,说是还没来,就说“他一个在家里做什么?”

张凤娥笑道“老爷和大哥二哥都不在,他早些过来也无趣,说了晚些和大哥一起回来。”

老太太想一想,倒也是,便不再说什么,回头就拉着馥姐儿和安哥儿问话,说没两句,安哥儿就闹着要去园子。

张凤娥就呵斥安哥儿,黛玉笑着拉住她,道“安哥儿老实,定然想不到,必是鸣儿起的头。”一面说一面看向林鸣。

林鸣倒也镇定,眼光却躲闪着不敢看黛玉,分明是心虚。

老太太也笑,横了他一眼,命奶嬷嬷抱他们去暖阁玩,道“这会子冷,我叫人去收拾,中午咱们在园子里吃饭。”又说“你大些,多让着安哥儿。”

馥姐儿倒是随了柳湘莲,一身的傲骨,偏安哥儿随了他外祖母,老实得厉害。张凤娥整日操心,恨不能把两个人揉到一起再分开。

闻言,笑道“我从前也没这样老实。”这确实是实话,若张凤娥老实,还能在陈氏手底下活命,甚至让张老爷发现陈氏的作为?

老太太笑道“老实也有老实的好,若真像他老子,就有得你操心了。”

即便柳家没落了,但家资丰厚,即便柳湘莲什么也不做,也足够他享乐一辈子,偏他就爱唱戏。不然,哪里有尤三姐这回事,又哪里会在脱罪后被人拿出来弹劾,让庆和帝说不得话,以致到于今还没有着落。

张凤娥笑笑,没接老太太的话。

柳湘莲这个行为,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自跌身份,自毁前程,但张凤娥半点也不在意。对一个女人而言,最要紧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柳湘莲给了她,这就够了。她并不贪心的,只求一生安康,儿女平安。

86第八十六章

因没见着陈氏,张凤娥就问“二嫂呢?”

陈氏害喜害得厉害,这些时都吃不下东西,整日思觉,老太太就免了她早晚请安,还交代不许人打扰。

一句话未了,就听外面小丫鬟一片的请安声,木鱼说“二奶奶来了,姑奶奶和姑娘都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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